林夜在排污管出口外停住，海水从发梢滴落，混着强酸腐蚀液的刺痛感钻进皮肤，柔筋藤甲表面已出现细微蚀痕。他贴着冰冷的金属壁，右耳青铜纹路微光闪烁，捕捉到高塔内部的动静——脚步声沉重而整齐，机械齿轮咬合的咔哒声从头顶传来，还有无数微弱却规律的心跳，像钟表一样整齐划一，全部来自地下三层的净化池。他知道，博士早就在等他，这整座塔就是个巨大的活体陷阱，而他的心跳，就是触发所有机关的钥匙。每分钟一次，稳定得可怕，根本没法靠屏息或减速骗过精密仪器。
他没急着进去，而是心念一动，通过精神链接向三公里外的渔船发出指令。苏璃立刻会意，迅速操控一具冰骨战傀从船底暗舱跃入浅海。那具战傀胸口被临时改装——嵌入了三枚火晶碎片、一根雷犼骨刺和一个从赤焰营缴获的军用震动马达。小雨则以净灵体白光为引，将震动频率调至人类极度恐惧时的心跳模式：每分钟一百二十次，短促、紊乱、带着肾上腺素飙升的颤音。战傀爬上东侧礁石区，故意撞碎一块岩石，发出巨响。
信号刚一出现，高塔顶部的绿光猛地一亮，如同瞳孔收缩。织梦者的光丝如潮水般涌向东侧，地面巡逻队的7级指挥型丧尸发出低吼，带领五十具6级战傀迅速集结，朝那个方向奔去。守卫被成功引开，但林夜知道，这种把戏只能用一次。博士不会上当第二次。
他抓住这短短十秒空档，用青黑指甲撬开排水口的锈蚀栅栏——金属早已被腐蚀液泡软，轻轻一掰就断。他闪身进入塔内底层，里面是一条幽暗的维修通道，墙壁、天花板、地板都覆盖着黑色吸音材料，连呼吸声都被吞没。但每隔五米，就嵌着一个拳头大小的装置，表面泛着红光，正微微震动——心跳感应器。林夜左眼幽绿微光扫过，识海立刻解析出其工作原理：发射低频生物雷达波，接收回波分析心肌收缩的微振动。只要检测到非丧尸类的心跳波动（丧尸无心，只有腐核脉冲），警报立刻拉响，整层气密门封锁，毒气释放。
他屏住呼吸，连血液流速都强行压低，尸丹内敛至极限，青黑皮肤下血管几乎停止搏动。但胸口那每分钟一次的心跳仍像鼓点一样清晰，无法消除。就在这时，一股温润的白光从他胸口渗出——是小雨！她在船上通过净灵体与他建立的精神链接，将白光凝聚成一层半透明薄膜，紧紧包裹住他的心脏区域。白光并非隔绝心跳，而是模拟出一层“生物静默场”，让心跳产生的机械振动在穿过白光层时发生相位抵消，回波信号衰减至背景噪声水平。刹那间，前方三个感应器的红光依次黯淡下去。
“谢了，小雨。”他在心里默念，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见。
他沿着通道潜行，每一步都踩在金属接缝处，避免发出共振。前方拐角传来低频嗡鸣——是4级声波丧尸的巡逻队，两具，眼窝绿光闪烁，喉部水晶状声囊鼓动，正用12hz次声波扫描周围三十米范围。这种丧尸靠声纹识别身份，巡逻时会不断发出确认码，其他守卫必须用相同频率回应，否则视为入侵者。
林夜迅速贴墙，右耳青铜纹路微光急闪，混沌右耳全力运转，解析对方发出的指令频率。那是简单的巡逻确认码：“区域安全，继续前进。”声纹中还包含一段加密后缀，由腐核能量强度决定。他深吸一口气，调动尸丹中残存的寒能，模拟出相近的能量波动，再从喉间挤出几乎听不见的低吼：“区域安全，继续前进。”
两具丧尸脚步一顿，绿瞳扫过他藏身的角落，声囊微微收缩，似乎察觉到声纹中那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其中一具甚至向前迈了一步，骨爪抬起。林夜全身肌肉绷紧，指甲暴涨，准备突袭。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丧尸的声囊突然接收到高塔主控室传来的优先级指令——东侧礁石区发现“高威胁目标”，所有单位保持原位待命。两具丧尸立刻转身，继续巡逻，绿光渐行渐远。
林夜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知道，博士在玩他，故意留出破绽，看他能走多远。但他没时间想这些，继续向前。通道尽头是一扇气密门，门旁有生物识别面板，显示需要7级权限或织梦者精神认证。他不敢触碰，只能绕道上方的通风管道。爬行中，一块铁皮因年久失修松动，发出轻微“咔”声。他瞬间僵住，心跳差点漏了一拍。好在感应器没反应——小雨的净灵体还在起作用，白光薄膜稳稳包裹着心脏，连这微小的情绪波动都被缓冲了。
终于，他抵达净化池上方的检修平台。低头望去，下方是一个直径百米的圆形水池，池水呈暗绿色，漂浮着三千二百人，男女老少皆有，全身插满导管，连接到池底的金属柱上。他们脸色青灰，双眼无神，胸膛几乎看不到起伏。生机感知显示，他们的心跳平均只有25次\/分钟，体温34.1c，生命能量正被池底的装置抽走，汇成一道粗壮的绿光，沿着中央管道直通高塔上层。那些人不是囚犯，是电池，是博士维持第九墓运转的燃料。
林夜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黑血渗出又被寒气冻结。他不能在这里动手，动静太大会惊动整个塔。但他必须找到主控节点，切断能源。他环顾四周，发现池壁上有维修梯，通向池底控制室。可梯子旁边，站着两名5级腐核持有者——身高近三米，皮肤覆盖骨甲，眼窝中腐核如绿灯闪烁，正来回踱步。
他退回阴影中，思考对策。硬闯不行，声纹模仿对5级无效，它们有独立判断力。只能等换岗。可换岗时间未知，而他的静心草环早已碎裂，全靠小雨的净灵体支撑。他能感觉到，那层白光正在变薄——小雨在船上已经咳了三次血，每次都是因为过度透支。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金属摩擦声。
又一队巡逻兵来了。
而且，这次带头的，是5级腐核持有者，手里还拎着一条还在抽搐的人类手臂——刚从净化池拖出来的“故障品”。
它抬头，绿瞳扫向检修平台，似乎闻到了活人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