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昊趴在课桌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手机屏幕，上面是他刚从校友论坛翻出来的旧帖。窗外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他脸上，却驱不散他眉宇间的凝重——帖子里那张模糊的合照，让他心脏猛地缩了一下。
照片的背景是十年前的精英中学门口，少年时期的李致远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嘴角噙着浅浅的笑，身边站着个扎马尾的女孩，眉眼弯弯，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江天昊放大照片，指尖在女孩脸上停顿，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林妙妙的模样。
太像了。
眼睛的形状，笑起来的弧度，甚至连说话时微微上扬的嘴角，都有七八分相似。
江天昊不是突发奇想调查李致远的。作为精英中学的“土着”，他从小听着各种校园传说长大，李致远空降得太神秘。他穿着低调，却总能在同学遇到困难时不动声色地提供帮助；更让人好奇的是，他住的是市中心最昂贵的别墅区，开的车是低调的进口豪车，却甘愿留在中学当一名普通老师。
好奇心驱使下，江天昊托家里做企业的朋友查了查李致远的背景，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了一跳。
李致远出身真正的豪门，父母是国内知名的企业家，可惜在他十八岁那年，一场空难夺走了双亲的生命，留给了他一笔足以让普通人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遗产。本该继承家业的他，却拒绝了家族企业的邀请，选择了教书育人这条路。更让人唏嘘的是，他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名叫苏晚，两人感情极好，约定毕业后就结婚，可就在李致远父母去世后的第二年，苏晚遭遇了一场严重的车祸，当场离世。
看到这些信息时，江天昊心里五味杂陈。他一直觉得李致远身上有种超越年龄的沉稳，偶尔流露出的落寞，现在终于有了答案。原来这位看似风光无限的年轻老师，背后藏着这么多伤痛。
可这些都不是让江天昊最震惊的。真正让他坐立不安的，是苏晚的照片。当他把苏晚的照片和林妙妙的自拍放在一起对比时，连自己都吓了一跳——这简直就是同一个人换了个发型。
江天昊猛地坐直身体，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画面：李致远在课堂上总是不经意地关注林妙妙，哪怕她上课走神，李致远也只是笑着提醒，从未严厉批评；林妙妙数学成绩不好，李致远也从不歧视。
以前他只觉得李致远是偏爱林妙妙，可现在想来，这一切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不会吧……”江天昊喃喃自语，指尖微微发凉，“李老师该不会是把妙妙当成那个苏晚的替代品了吧？”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疯狂生长，缠绕得他喘不过气。他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既兴奋又忐忑，想找人分享，又怕传出去对谁都不好。
放学铃声响起，江天昊收拾好书包，快步追上前面的邓小琪。“小琪，等一下！”
邓小琪回头，看到江天昊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忍不住挑眉：“怎么了？一脸便秘的表情，出什么事了？”
“找你说点正事，”江天昊左右看了看，拉着邓小琪走到操场角落的树荫下，确定四周没人后，才压低声音说，“我查到李老师的背景了。”
“李老师？”邓小琪有些疑惑，“你查他干嘛？”
“好奇啊！”江天昊凑近她，把手机递过去，“你看，这是李老师的青梅竹马，叫苏晚。”
邓小琪接过手机，看到照片上的女孩，眼睛瞬间睁大：“这……这不是妙妙吗？”
“不是，”江天昊摇摇头，“这是苏晚，十年前就去世了。”他把自己查到的信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邓小琪，包括李致远父母双亡、继承巨额遗产，以及苏晚车祸去世的事。
邓小琪听得目瞪口呆，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天呐，李老师也太可怜了吧……”她感慨道，随即反应过来，“那妙妙和苏晚长得这么像，李老师对妙妙特别好，该不会真的是……”
“我就是这么想的！”江天昊点点头，“你说李老师是不是把妙妙当成苏晚的替代品了？不然他为什么对妙妙这么特别？”
邓小琪皱起眉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林妙妙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希望林妙妙被人当成替代品，可李致远的所作所为，加上这惊人的相似度，又让她不得不怀疑。“这事……要不要告诉妙妙啊？”
“别别别！”江天昊连忙摆手，“万一不是呢？咱们这么说，不是让妙妙难堪吗？而且这只是我的猜测，没有证据。我就是告诉你，让你心里有个数，以后多留意一下。”
邓小琪点点头，心里却乱糟糟的。她看着手机里苏晚的照片，又想起林妙妙笑起来的样子，越看越觉得像，心里不由得替林妙妙担心起来。
两人说话时，没注意到不远处的花坛后面，有两个女生正躲在那里偷听。她们是隔壁班的，平时就喜欢打听各种八卦，刚才路过操场，听到江天昊和邓小琪提到李老师和林妙妙，就好奇地停了下来。
“我的天！李老师居然是富二代？”
“还有个青梅竹马去世了，长得和林妙妙特别像？”
“所以李老师对林妙妙好，是因为把她当成替代品了？”
“哇，这也太狗血了吧！”
两个女生窃窃私语，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趁着江天昊和邓小琪离开，赶紧拿出手机，把听到的消息添油加醋地发到了班级群里。
流言就像投入湖面的石子，一旦落下，就会激起层层涟漪，迅速扩散开来。
短短一个晚上，整个高三年级都传遍了关于李致远和林妙妙的“故事”。原本只是江天昊的猜测，经过无数人的添油加醋，变得越来越离谱。
“听说了吗？李老师是超级富二代，父母双亡，继承了好几个亿的遗产！”
“不止呢！他有个青梅竹马，长得和林妙妙一模一样，可惜车祸去世了，李老师一直忘不了她。”
“所以李老师才对林妙妙那么好，根本就是把她当成替代品了！”
“我还听说，他们俩已经在一起了，是师生恋呢！”
“真的假的？林妙妙也太想不开了吧，居然甘愿当别人的替代品？”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看上李老师的钱了！”
这些流言像长了翅膀一样，在校园里飞得到处都是。第二天早上，林妙妙一走进教室，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同学们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有好奇，有鄙夷，还有幸灾乐祸，私下里更是窃窃私语，她一靠近，声音就戛然而止。
林妙妙心里纳闷，拉了拉身边的邓小琪：“小琪，大家怎么回事啊？怎么都用那种眼神看我？”
邓小琪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流言传得这么快，她强装镇定：“没……没什么啊，可能是你太敏感了。”
可接下来的一整天，这种奇怪的氛围一直围绕着林妙妙。上体育课的时候，她听到隔壁班的女生在议论自己：“就是她，林妙妙，居然和李老师搞师生恋，还当别人的替代品，真恶心。”
“长得也就那样，难怪要靠这种手段上位。”
那些话像针一样扎进林妙妙的心里，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那两个女生，她们却立刻转过身，假装没看见。林妙妙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心里又委屈又愤怒。
她不明白，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会被人这么议论？李老师对她好，只是因为她数学成绩不好，愿意帮她补课，这在学校里很正常啊，怎么就变成师生恋了？还有什么替代品，她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邓小琪看到林妙妙脸色苍白，连忙拉着她离开：“妙妙，别听她们胡说八道，都是谣言！”
“谣言？”林妙妙声音有些发颤，“可她们说得有板有眼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邓小琪咬了咬嘴唇，心里很纠结。她知道这件事的源头是江天昊，可现在告诉林妙妙，只会让她更难过。“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有人故意造谣吧。”
林妙妙没有再追问，但心里的委屈却越来越深。她强忍着眼泪，假装不在意，可那些异样的目光和难听的议论，像潮水一样涌来，让她喘不过气。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江天昊，此时也有些后悔了。他没想到自己和邓小琪的私下谈话会被人听到，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看着林妙妙落寞的背影，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想上前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钱三一也听说了流言，他皱着眉头，找到江天昊：“江天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谣言是不是你传出去的？”
“我没有！”江天昊连忙辩解，“我就是跟小琪说了一下我查到的事，没想到被别人听到了，然后就传成这样了。”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钱三一，包括李致远的背景和苏晚的事。
钱三一听完，沉默了很久。他看向不远处正独自坐在座位上的林妙妙，心里有些担心。“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已经影响到妙妙了，我们得想办法澄清。”
“怎么澄清啊？”江天昊一脸无奈，“现在谣言都传开了，越解释越乱。”
钱三一皱了皱眉，他知道江天昊说的是实话。流言这种东西，往往是越描越黑，除非当事人出来澄清，否则很难平息。可李致远是老师，林妙妙是学生，这种敏感的话题，他们怎么可能公开澄清？
而作为流言的另一位主角，李致远却是最后知道这件事的。
他平时很少关注校园里的八卦，加上大家都背着他议论，所以直到第二天下午，他才从赵荣宝和卢小雪那里得知了消息。
当时李致远正在办公室批改作业，赵荣宝在他旁边来回踱步，脸色有些凝重。他不喜欢李致远平日里那副惫懒的样子，上课总是漫不经心，对学校的规章制度也时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不得不承认，李致远的教学水平很高，人品也没话说。
当听到那些关于李致远和林妙妙的流言时，赵荣宝第一反应就是不信。可流言传得沸沸扬扬，甚至有学生偷偷向他反映，说看到李致远和林妙妙放学后一起走，这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作为教导主任，他有责任维护学校的风气，师生恋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在春风中学。他想提醒李致远，让他注意和学生保持距离，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这只是谣言，万一伤了李致远的自尊心，影响了两人的同事关系，就不好了。
赵荣宝在李致远身边站了很久，欲言又止，眉头皱得紧紧的。
李致远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赵老师，有什么事就说吧，如果太为难，就别说了。”
他早就注意到赵荣宝的反常了，从刚才进办公室开始，赵荣宝就一直盯着他看，一副有话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赵荣宝叹了口气，刚想开口，旁边的卢小雪却先说话了。卢小雪是办公室里最热心的老师，平时最喜欢打抱不平，她早就看不过去那些流言了，忍不住说道：“李老师，你还不知道吧？现在学校里都在传你和林妙妙同学的谣言呢！”
李致远批改作业的手顿了一下，抬眸看向卢小雪：“哦？什么谣言？”
“他们说……说你把林妙妙当成你去世的青梅竹马的替代品，还说你们俩在搞师生恋！”卢小雪咬了咬嘴唇，语气有些愤愤不平，“这些学生真是太过分了，净瞎造谣！”
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也都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好奇和担忧。他们都知道李致远的为人，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可流言实在太离谱了，让人不得不关注。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李致远听完之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惊讶，仿佛听到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他低下头，继续批改作业，语气平淡地说：“是吗？我倒是没听说。”
卢小雪愣住了，她以为李致远会很生气，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个反应。“李老师，你不生气吗？那些学生说得太难听了！”
“生气有什么用？”李致远淡淡一笑，“流言这种东西，你越在意，它传得越凶。”他顿了顿，抬头看向赵荣宝，“赵老师，我觉得咱们学校的学生最近是不是太闲了？作业布置得太少，才让他们有时间胡思乱想，造谣生事。”
赵荣宝愣了一下，随即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你说得对！”他刚才还在纠结怎么提醒李致远，没想到李致远居然这么淡定，还提出了这么个解决方案。
“行，我这就组织老师们开个会，讨论一下增加作业的事！要不然，后天临时来一次阶段性考试。”赵荣宝说完，转身就匆匆离开了办公室，心里的纠结一扫而空。
卢小雪看着李致远平静的侧脸，心里有些佩服。换做是其他老师，被人这么造谣，早就炸毛了，可李致远居然能这么云淡风轻，这份定力实在让人佩服。
可她不知道的是，李致远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内心早已掀起了波澜。当听到“替代品”这三个字时，他觉得非常无厘头。这个身份的故事有点多呀，这很不好。
苏晚的样子在他脑海里浮现，那个温柔善良、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女孩，那不过是虚假的记忆。
李致远放下笔，看向窗外。阳光正好，桂花香飘进办公室，带着淡淡的暖意。他轻轻叹了口气。
而此时的女厕所里，林妙妙正躲在隔间里偷偷哭。
她虽然平时大大咧咧，心很大，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可这次的流言实在太伤人了。那些“替代品”、“师生恋”、“拜金女”的标签，像一把把刀子，扎得她体无完肤。
她不明白，自己只是想好好学习，和老师同学好好相处，为什么会被人这么污蔑？她越想越委屈，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肩膀微微颤抖。
邓小琪站在隔间外面，听到里面的哭声，心里很着急。“妙妙，你别哭了，那些都是谣言，不值得为了这些伤心！”
“就是啊妙妙，”江天昊和钱三一也赶了过来，站在厕所门口，声音有些焦急，“我们都相信你，那些人就是在胡说八道！”
可里面的哭声并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大。邓小琪心疼不已，想进去安慰，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能隔着门板，不停地劝说：“妙妙，别理那些人，他们就是嫉妒你，才故意造谣的。你这么好，怎么可能是替代品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隔间里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
邓小琪心里一喜，连忙问道：“妙妙，你好了吗？”
门被打开，林妙妙走了出来。她的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可眼神却异常坚定，没有了刚才的委屈和脆弱。
邓小琪有些懵，刚才还哭得那么伤心，怎么突然就好了？她连忙递上纸巾：“妙妙，你没事吧？”
林妙妙接过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我没事啊。”
“没事？”邓小琪一脸疑惑，“你刚才还哭得那么伤心……”
“哭够了就没事了呗。”林妙妙耸耸肩，语气轻松地说，“流言止于智者，只有蠢货才会信谣传谣，我又何必在乎蠢货的话？”
她刚才在隔间里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没必要为了那些谣言伤心。相信她的人，自然不会因为这些流言就改变对她的看法；不相信她的人，就算她解释再多也没用。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不如坦然面对，做好自己。
邓小琪看着林妙妙坚定的眼神，心里不由得佩服起来。她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林妙妙，居然这么通透，这么坚强。
“妙妙，你真的没事了？”江天昊也凑了过来，一脸担忧地问道。
“当然没事了！”林妙妙拍了拍胸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林妙妙是谁啊，怎么可能被这点小谣言打倒？走，上课去，别让那些蠢货影响了我们学习的心情！”
看着林妙妙恢复了往日的活泼，邓小琪、江天昊和钱三一都松了一口气。他们以为是邓小琪的安慰起了作用，却不知道，林妙妙是靠自己想通了。
四人一起走出厕所，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林妙妙抬头看向天空，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流言蜚语，她都要坚持做自己，不被外界的声音所影响。
而那些流传在校园里的谣言，在李致远的淡定应对和学校增加作业以及传出要临时来一次阶段性考试的双重作用下，渐渐平息了下去。同学们忙着应对堆积如山的作业，再也没有时间关注那些无聊的八卦。
只是偶尔，还是会有人在私下里议论，可林妙妙再也没有在意过。她知道，清者自清，时间会证明一切。
不过，林妙妙也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李致远，躲开还是躲开？但是李致远还是热情地和她打招呼，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