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虐不再多言,那柄仿佛巨剑被它高高举起,直指苍穹。
剑身之上,无数扭曲的符文次第亮起,发出刺耳尖啸!
一道无法用语言形容其巨大的血色光柱,以恐虐为中心,冲天而起!
光柱直径瞬间覆盖方圆百里,甚至将连同边缘处的八重神子与特瓦林,也一并吞没!
那不是单纯的能量喷射,那是领域的实质化,是规则的暴力彰显!
万吨级别的恐怖威压,如同整个天空崩塌砸落,施加在每一个被困于此的生灵身上。
特瓦林发出一声悲鸣,龙翼被死死压在地面,无法动弹。
八重神子咬紧牙关,雷光在体表明灭闪烁,却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显得无比艰难,眼中骇然。
在这纯粹力量与意志的绝对风暴中心,响起了恐虐那宣告审判的吼声:
“傲慢之审判!”
伴随着恐虐的话音落下——
静。
剥夺了一切的绝对寂静降临了。
色彩被抹去,声音被吞噬,空间的概念变得模糊。
眼前的一切,无论是天空大地,还是那通天光柱,都在褪色扭曲,最终化为一片破碎的黑白。
仿佛有人用橡皮,粗暴擦去了世界这幅画卷上大片的颜料。
卡皮塔诺和恐虐的身影,在这片黑白中显得异常突兀,如同哈哈镜中的倒影般,被拉长扭曲成怪诞的模样。
那不是视觉错误,是空间本身,在这一击的余波下,被彻底扭曲!
当这毁灭性寂静如同退去,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副足以铭刻进世界记忆的恐怖景象:
原本平坦的禁忌之海,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到令人失去距离感的归墟!
它像一个通往世界背面的伤口,狰狞张着巨口,海水疯狂倒灌而入。
在这归墟之上,两道身影违背常理地悬浮于虚空。
卡皮塔诺依旧保持着横剑格挡的姿势,他周身那层不死诅咒的红光黯淡到了极点,仿佛风中残烛。
但他...依然站着。
而他对面——
恐虐手中那柄仿佛无敌的狰狞巨剑,此刻正如同风化亿万年的岩石,从尖端开始,寸寸碎裂,化为红色光点,飘散在虚无之中。
“看起来...是汝赢了,卡皮塔诺。”恐虐的声音响起,少了之前的狂暴,多了一丝尘埃落定般的平静。
它脸上那副狰狞面具,也随着话音发出裂响,化作无数碎片落下,露出了下方那张易天别无二致的脸庞。
巨剑中央,一枚漆黑的【碎片】自动脱落,漂浮而起,最后轻轻落在恐虐摊开的掌心。
此刻,它的手臂上,也已布满了蛛网般密密麻麻的裂痕。
它将这枚【碎片】,递向卡皮塔诺。
“刚才的攻击...为什么攻击了你自己?”卡皮塔诺沉声问道。
只有面对面的他,才感觉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恐虐这足以毁掉一座国度的攻击,最后全部打在了他的身上。
“因为,那是审判。”
恐虐缓缓收回只剩半截剑身的武器,动作依旧带着王者的从容。
尽管它的身躯正从手臂开始,发出细仿佛瓷器崩裂的“咔咔”声。
“审判会处决我们二人之中的邪恶。”它那与易天相似的嘴角,似乎向上扯动了一下,“现在看来,卡皮塔诺,汝心中所秉持之物...比吾这纯粹的毁灭与傲慢,要‘正义’那么一点点。”
“这算什么?”卡皮塔诺握紧了手中长剑,指节发白,“你怜悯的认输?还是施舍?”
“卡皮塔诺!”恐虐的语气骤然变得无比严厉。
尽管它的身躯正在加速崩解,那份君王般的威严却攀升至顶峰:
“听清了!吾乃傲慢之恐虐!是此间独一无二的傲慢君王!”
“这整个世界,古往今来,除吾之外,无人有资格审判吾!过去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亦绝不会有!”
它的声音在归墟上空回荡,带着绝对意志:
“吾设立规则,吾执行规则!若汝在审判中受到攻击,那只证明汝心中所谓的正义脆弱不堪,是吾看走了眼,选中了一个不堪造就的废物。”
“到那时,汝的死亡会应约降临。”
它那布满裂痕的的拳头,缓缓抬起,然后,轻轻印在了卡皮塔诺心脏的位置。
“但汝...接下了,证明汝有资格背负吾之投资。”恐虐的声音低了下来,却带着一种极致的骄傲,“既然如此,那么唯一有资格、亦有能力审判吾之存在的...”
“便只有吾自己!”
咚——
咚——!
死去的心脏重新跳动,那股像是毒蚁蚀骨的疼痛,正在远离卡皮塔诺的身体。
一股冰冷狂暴的禁忌力量,化作最坚固的枷锁,暂时禁锢住了那诅咒最致命的獠牙。
恐虐,以自身崩解为代价,履行了交易。
做完这一切,恐虐耗尽了最后支撑形体的力量。
它不再看卡皮塔诺,而是仰起头,望向那片它永远无法触及的的天空。
它松开手,任半截断剑坠落向无尽的归墟深渊。
然后,恐虐单手朝着虚空一招。
无数飘散的血色光点迅速汇聚,在它身后凝结塑形,最终化为一张同样布满裂痕与残缺的破碎王座。
王座通体暗红,形制粗犷威严,椅背高耸如剑,却断裂了小半。
它静静悬浮在归墟之上,散发着末路王者的悲凉。
恐虐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它诞生、存在、并即将消逝的世界。
然后,缓缓转身,迈着沉重稳定的步伐,走向那王座。
每一步,都有更多的身躯部分化为光点飘散。
它走到王座前,没有犹豫,没有留恋,如同一位君王回到他理所当然的位置,稳稳坐了下去。
就在它身躯与王座接触的刹那,最后的支撑仿佛消失了。
它的身躯彻底定格,所有裂痕在同一时间迸发出最后的微光,随即,连同那王座一起,化作无数璀璨凄美的血色光尘。
没有悲壮的爆炸,没有凄厉的哀嚎。
只有一声仿佛解脱、蕴含无尽傲然的叹息余韵,随风而逝。
“再见,卡皮塔诺...”
“无畏的战士。”
“吾会在地狱,深念着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