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小姐。”白沐辰被人拉进了柴房内。
柴房外起了声音:“我明明见着有人来这儿了。”
“你眼花了吧这儿都是学堂里的弟子,这大半夜的有谁穿红衣服乱跑啊。”
“可我明明看见了有个女的……”
“你看见的……”那人的声音忽然惊恐起来,“你瞧见的莫不是鬼吧!”
“快走快走!”说到这儿,在柴房外说话的两名护卫赶紧加快脚步跑了。
关纤尘扒着门框,仔细打量着外面,确定人都散尽了关纤尘才舒了一口气。
“多谢关小姐了。”白沐辰说。
“白将军你胆子也太大了,穿成这样在外头晃悠。”关纤尘掩实了门缝道。
“我也没成想他们眼睛这么尖啊。”
“这学堂里住的都是达官贵胄,护卫大哥们哪里敢放松懈怠,若真是出了什么乱子他们可吃不了兜着走。”关纤尘看着一身红衣的白沐辰,想起那日在林子里白沐辰手起刀落的杀伐之态与眼前的模样判若两人。
“今日若不是关小姐,在下怕是要难堪了。”
关纤尘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小小翼翼地问:“白将军真的是女子?”
“如假包换。”白沐辰从关纤尘的眼里看见了三分惊恐和七分兴奋。
“我……我知道了白将军的秘密,将军可会要了我的小命?”关纤尘贴着梁柱道。
“难不成在关小姐眼里,在下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人?”
关纤尘摇摇头,又点了点头:“不是不是,将军别误会!”关纤尘连忙摆着手,“我平日里连杀鸡都没见过,忽然在眼前死了那么多人,我……我也知道那些人是来要将军命的,若是将军仍之放之,怕是真的要被人害死了。”
白沐辰笑着看向关纤尘,连一个士大夫家的小姐都知道,若是仍之放之,真是要被人害死了。白沐辰走到门前,看向外头,柴房外来回巡逻的护卫们时不时地从门前走过:“这一时半会儿的看来是出不去了。”说着白沐辰的肚子发出了一阵空鸣。
“白将军……你快蹲下。”关纤尘扯着白沐辰的衣角道。白沐辰捂着肚子蹲下。出门之前走的急什么都没吃,到了这个时辰早就饿的齐秦胸贴后背了,“白将军可是饿了?”说着关纤尘从怀里掏出了两个地瓜。
“关小姐这是……”
“学堂放饭都是按时按量的,我吃不饱一到晚上就肚子饿,所以便偷偷跑到厨房偷……不不,不对,拿了两个地瓜。”说完,关纤尘将手里的地瓜分给白沐辰一个,“将军快吃。”士大夫家的小姐也不是每个都举止得体的,关纤尘张开嘴便想下口。
“诶……这是生的!”白沐辰拦住了关纤尘道,“关小姐自小娇在京都城,吃食细腻脾胃温和,哪里像我们这般粗人粗糠杂粮的吃惯了。关小姐生吃这个容易肚子绞痛的。”
“那我这地瓜不是白拿了。”
白沐辰环顾四周,还好二人躲进了柴房,四周有的是柴火:“关小姐稍等。”没隔一会儿,白沐辰就生起了火。
“真香!”关纤尘凑近正在炙烤的地瓜说,“白将军打仗厉害,做饭更是厉害。”通红的火光下,关纤尘笑的合不拢嘴。
“我哪里会做饭啊,无非就是行军打仗,上顿不接下顿的,能吃到点什么都是好的,是日久了自然也和老一辈的士兵们讨教了一些小花招,不至于亏待了这张嘴。”
“打仗……会饿肚子?”关纤尘看着白沐辰问。
朝中有人揩油军饷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边塞将士时常吃不饱,若不是有白荣拦着边将士们怕是早就饿死在漠漠黄沙里了:“有的时候啊一仗就是好几日,合眼都来不及,哪顾得上好好的吃饭。”白沐辰思来想去,还是没将实话告诉关纤尘。
“你们打仗那么苦啊!”
“那不然呢,又不是过家家。”
“白将军一个女儿家,真是为难你了。”
“也谈不上为难,我自小在军营里长大,比不上京都城里的小姐们金贵,日子一久也就习惯了。”
“说实话,尘儿着实羡慕白将军,若是尘儿也能上阵杀敌就好了,或者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也好,就像哥哥那样。”
白沐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京都城里别人家的小姐都筹谋着如何嫁个好郎君,每日喜妆,打扮怎么关小姐如此不一样。”
“白将军也是贵胄家的小姐啊,白家还是皇亲呢!白将军不是也和旁的姑娘不一样吗?”
关纤尘小了自己几岁,说起来话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若是有的选,我也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悠闲日子啊,可惜我空有小姐的名声,却没那命数。”
“做深闺小姐有什么好的啊!”关纤尘迫不及待的拿起烤好的地瓜,“诶哟……”小手烫的抽了回来。
“别急,还要凉一会儿呢。”
关纤尘捏着耳朵说:“在京都城里做小姐可苦了,每日都要学规矩,这个不行那个不行,走个路都要注意分寸,言谈举止哪个不得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我看他们就是闲的慌,成日里旁的不想,就想着如何折磨我们女子!”关纤尘越说越气急。
关纤尘这个姑娘,能去章台院,能女扮男装入学堂念书,白沐辰对她此番话语倒也没有惊讶万分:“关小姐想出仕?”
关纤尘用力的点点头:“自然,要是我做了官必定执法如山,秉公无私!到时候封丘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现在的样子?”
“将军在边塞久了,不知道如今京都城里的近况。”关纤尘说的起劲,“尘儿的哥哥原本就是个两袖清风的读书人,向来独树一帜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可是尘儿的哥哥考科举却连年失利,若不是在朝中找了关系,怕是这辈子就是个穷读书的了。”关纤尘的神色里露出了几分鄙夷,“闹了半天,到头来还不是和他们一样了。”
白沐辰怎么会不知道这些,明眼人都知道朝堂里的现状,可是谁也没那个胆子站出来说上一句半句的,所有人的都在装糊涂,有人想着自保有人则是巴不得这潭浑水永远别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