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老臣说的句句属实，这……借老臣一百个胆子老臣也不敢对羽林卫下手的啊。陛下仔细思量一下便可知道，老臣与林大人无冤无仇，为何要对羽林卫下手啊。”
“这话应该问你自己！”端木佑怒吼道，“魏宵与你有仇？魏西平与你有仇？你办的那些事，你真当朕不知道吗？你以为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是不在意了吗！秉煜有你这般舅父怎能成大气。”端木佑拿起桌上的茶盏想要掷向冯季宇。
“陛下不可不可啊。”伯庸接下了端木佑手里的茶盏道。
“他教唆皇子，残害同僚，你还让朕不可？”
“陛下，冯丞相是国舅啊！”伯庸提醒着端木佑。
“陛下，老臣与您才是一家人啊。”冯季宇神情诚恳地说。
是啊，一家人，逼得端木佑喘不过气来的一家人。端木佑不想听冯季宇解释，即便他知道冯季宇所言属实他也不想承认。雷声大雨点小，端木佑不过是想寻个由头以解心头之恨罢了。羽林卫无故失踪总是要有人担下这责任的。
一朝君王竟窝囊至此，想想自己都觉得可笑。上乾殿外跑进来一名小宫人道：“陛下，关晏关大人求见。”
“真是会挑时候，都扎堆了不成！”端木佑未消的怒气全然发泄在小宫人身上。
小宫人没怎么见过天威，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战战兢兢浑身发抖。端木佑冲着小宫人道：“废物！”
“还不快退下！”伯庸道。
“是是是……”小宫人连忙站了起来。
“回来！”端木佑大声说。小宫人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没用的东西，去把关晏叫进来。”
“是……”
关晏已经在殿外侯了好一阵子，屋檐上的朝朝露落在关晏的肩上，他毫不犹豫地弹落，捻干了指尖的湿气。
“宣，国子祭酒关晏进谏！”关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和发髻，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摆出一副惶恐谦卑的模样，入了上乾殿内。
关晏进入上乾殿的时候，冯季宇已经站在了一边。君臣二人心有灵犀，都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
“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直接说吧。”端木佑坐在龙椅之上，右手撑着额头道。
“是。”关晏撇了一眼冯季宇的脸色，即便君臣二人掩饰的再好，也掩盖不了冯季宇的狼狈之色，“陛下，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关晏眼前的端木佑像是格外的没有耐心。
“是，此时皆因家妹的梦魇而起……”
“梦魇？”端木佑瞪着关晏道，“一个小女子做梦你都要上禀吗？你当朕这上乾殿是什么地方？”
“陛下息怒，微臣的小妹说，白将军遇刺那日她看到了好多人要杀白将军，然后便有两对人马打了起来，死了好多人。”
端木佑心中一惊，刺客是冯季宇派去的，另一队人马又是谁。冯季宇听到关晏的话脸色立刻见好，上前道：“陛下，老臣句句属实啊。”
关晏被冯季宇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颤，一头雾水地看着冯季宇。
“陛下，如今有关大人的小妹做证，微臣真的没有半句虚言啊。”
“你闭嘴。”端木佑指着冯季宇道，“关爱卿，你接着说，关纤尘还说什么了？她可有说两队人马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这倒是没有，不过微臣的小妹说，后来的那队人是来救白将军的。他们个个身手了得，一出手就把那些刺客一网打尽。”
身手了得、一网打尽。端木佑仔细回味着这几个字。一般的护卫是不可能打得赢无夜暗卫的，除非来旧白沐辰的人真如冯季宇虽说，乃是一支无夜。
“还有呢？白将军哪里搬来的救兵？”
“这个……家妹就不知了，只知道他们唤白将军为四少爷，像是白府的人。”
皇家暗卫对臣子俯首称臣！端木佑胸腔里的怒火熊熊燃烧：“好他个忠君爱国的白氏一族，好他个一代名相白荣，你们一个两个何曾将朕放在眼里！”说着端木佑掷下一站烛台，将案桌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打落。端木佑与端木渊兄弟二人，生气的架势一模一样，“一个个都要反了天不成！如今这封丘都快姓白了吧！”
有朝一日，用你谏言官的身份扳倒白家。关晏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端木渊的话：“你可愿，帮我扳倒白家！……帮我亦是帮你自己。”关晏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端木渊说着这话的样子。许是自己想多了，关晏心里一遍遍推演着事情发展的每一处细节，在围场为何端木渊会带着自己的妹妹去救人，关纤尘手无缚鸡之力去了只能给端木渊添麻烦……关晏越想越不对劲……若是没猜错，白家、冯家乃至自己早就被端木渊算计进去了。
端木渊阴诡的笑容和每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语都浮现在关晏眼前，关晏之所以会出现在上乾殿便是端木渊早就拿捏住了众人的心思，他知道自己听到围场的事一定会面圣，若是面圣一定会说些什么。关晏上前一步道：“冯大人脸色怎么那么难看，陛下这是为何发龙颜震怒？”
“冯季宇！”接话的不是冯季宇，而是端木佑，“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这事怎么解决，拿不出个章程来对付白家，朕也保不了你！”
“是！”说完，冯季宇匆忙逃离了上乾殿。
“那微臣也告退了。”说着关晏便要往外退。
“关爱卿留步。”端木佑起身，慢慢走到关晏面前道。
“陛下可还有什么是要吩咐微臣？”关晏说。
“今日关爱卿怎会忽然想起来进宫？”端木佑的语气与刚才截然不同。
关晏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只知道按着端木佑的疑心，自己若是不能有十成的把握说服端木佑，这便是在引火烧身：“微臣进宫来特地是来向陛下禀报此事的。”
“特来禀报？”端木佑语调上扬问，“关爱卿身为国子祭酒管理存清学堂看来还不够忙啊，还有心思管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