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渊看着屋子前廊下，眼前忽然晃过白沐辰隐忍的模样。她所为之隐忍的不正是她心里最在乎的事吗。端木渊捏着眉间，沉思良久，自言自语道：“你还回的了头吗？”
从头至尾他心里都印着白沐辰这三个字，只是他都不愿承认罢了，一旦承认了端木渊怎么对得起自己的父皇母后，怎么对得起舅父一家，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越是想忘记便越是记得清楚，脑海里全部都是白沐辰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笑起来的模样、赌气的模样、生气的模样、与自己拌嘴的样子，每一幕都清清楚楚的。这些无法忘怀的东西成了端木渊心里的怒火，覆手一挥，端木渊将矮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打落到了地上，烛台茶盏落在地上的回声在屋内回荡着。
“殿下！”梁夫人听见声音后从外面跑了进来，“这是怎么了？”
端木渊起身，抬起头笑道：“没事，我就是一不小心把东西打翻了。”说着端木渊将打落的物件一个个捡了起来。
关府的马车正往皇宫而去。醉瑶嫌弃帘子道：“快要到宫门口了。”
“你便在车里候着，一会儿咱们一起东门大街上给尘儿买些好玩的好吃的，逗逗她，说读不定开心了就能忘了那日的糟心事。”
“大人嘴上说着小姐的不是，心里还是念着小姐的。”
“毕竟是一个娘胎里钻出来的，尘儿魂不守舍的，我也难受啊。”关晏叹气说。
“大人真要扯进这浑水里吗？今日非去不可吗？”醉瑶一路上都想问这句话。
“这是三皇子的意思。”
“大人，除了三皇子您不是也与睿王殿下交好吗？何必事事要听三皇子的。”
关纤尘的所见所闻入了端木明初的耳，这位三皇子便起了心思：“你明日进宫，将关小姐的话远远本本的告知父皇。”
“三皇子您与白家无冤无仇的，这话可是在把白家往火坑里推啊。”
“是无冤无仇啊。”端木明初笑了起来，“也无情无份啊。”
关晏看着眼前的少年，端木明初怕是兄弟三人之间最让人害怕的了：“三皇子的意思是……”
“我二哥可是得了封号的，且不说我二哥本来就于白家关系好，更何况若是我也不愿扶持一个不得宠的皇子啊。”端木明初抛着手里的沙包道，“白将军回京那么久了，我也不止一次示好，若是白家真的有帮我的意思，现在坐在我对面的便是白沐辰了不是吗？”
端木明初此举就是要他两位兄长都失去靠山。
“许是白家从来就没有拉帮结派的意思哪？”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白家可是世代为官，封丘的朝堂里白荣说一不二，白荣只要一个眼神便会有人等着巴结讨好，旁人都得上赶着在白荣面前表忠心呢，白家与谁走得近谁不就占了先机吗。这么简单的道理关大人不会不懂吧。”说着端木明初将手里的沙包抛到篮筐里，撑着脑袋道，“你不会看不出吧，父皇对大哥的宠爱大不如前了，这节骨眼上若是真被我二哥捷足先登得了储君之位，荣登大宝，以后在这朝堂上，你说我二哥是会器重关大人你还是白家呢？”
关晏不语。
“我啊……委曲求全的在七叔面前当了回傻子，被他玩弄于指掌之间才换来大哥失宠，这般局面我们可要好好珍惜才是啊。你说是不是啊，关大人。”
关晏沏下一杯茶，只听得端木明初说道：“关大人也不想一辈子守着那存清学堂才是吧。”
马车里关晏叹了口气道：“醉瑶你可知我想要什么？”
“知道。”
“若是要走到那个终点便必须身染泥泞，污浊不堪。这样，你觉得值得吗？”关晏严肃地说。
“大人为了走到上乾殿，值得吗？”
“值得。”关晏忘了，自己为了入仕早就已经在泥潭之中了。
“大人不必问醉瑶的。”醉瑶慢慢抬起脸说，“无论大人变成什么模样，醉瑶都会一直陪在大人身边。”
上乾殿内端木佑扶着额道：“大清早的朕便把白沐辰提溜了来，现在倒好……解释，朕倒要听听你如何解释！”
“陛下可曾听闻无夜暗卫。”
端木佑忽然放下了手，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冯季宇。无夜暗卫，历朝历代只忠于君王，历代国君代代相传的一支暗卫军队。相传这支暗卫军队所向披靡，即便是面对数万大军也不在话下。可这无夜暗卫自端木观远驾崩之后便再无丝毫踪迹，端木佑曾以为这所谓的无夜暗卫不过就是传言罢了。
“所以呢？”
“若是微臣没有猜错，能一夜之间让羽林卫消失的除了无夜暗卫，老臣实在想不出第二种可能了。”
“皇庄出现的短箭与围场刺客所用的兵器可是一模一样的。魏婉婉哪里来的本事调动无夜暗卫，你真当朕糊涂了不知道这些刺客的由来吗，若真是如你所说，你怎么会与无夜暗卫扯到一起去！”端木佑怒目圆睁地看着冯季宇道。
“陛下，老臣该死，先帝驾崩之后，其中一部分无夜暗卫……一直在替老臣卖命……”
端木佑已经顾不得旁的了，大声呵斥：“冯季宇！”
“陛下息怒。”
“这便是你的解释？啊？”若不是看在冯季宇年迈，端木佑早就想一脚踹上去了，“好你个冯季宇啊。好你个国舅公啊，你到底存着什么心思！来来来，朕这个皇位不如让给你啊！”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老臣自知有罪，老臣罪该万死啊。”
“哼，有罪！秉煜做事毫无主见，待朕殡天之后，你便挟天子以令诸侯……你从头至尾都是存着这个心思吧！”端木佑气的在殿内反复踱步，“这便是你国舅公的盘算，你让朕派羽林卫去皇庄抓白沐辰的现行，自己派人伏击羽林卫。冯季宇这出戏唱的可真漂亮啊！”一旁的伯庸想要上前调和，却又不敢挪步。许久之后，端木佑走到矮桌边，一脚踹翻了桌子。
“陛下息怒，您这般要伤了身子的啊。”伯庸上前说。
“息怒……朕被他们冯家戏弄，如今这跳梁小丑的模样不正是他们最想看到的吗！”说着端木佑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陛下……请听老臣把话说完。”
“说！朕倒要看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陛下有所不知，老臣手中的不过是无夜残部罢了，如今真正能所向披靡的无夜暗卫已然成了白荣的私物！”冯季宇擦去额头的汗水道，“无夜暗卫所用兵器都是特制的，陛下明鉴啊，伏击林大人的暴徒便是白荣的人啊。”
“哼，为了脱罪你连这种屁话都说得出来！”端木佑冷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