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棠一边问宫婢，一边往主殿走去：“叔叔什么时候来的？现在还在承明殿吗？”
“昨夜回的，您睡下没有多久。早朝回来，没去御书房。”宫婢让赵清棠走慢点，声音里的笑容藏不住：“您再等一等，便能等皇上一起看花。您不知道，皇上来的时候，看见光秃秃的昙花树，便要动怒，吓得奴婢话都说不出来。”
赵清棠心情飞扬起来，脚步轻快的迈进主殿。
大约小孩不记仇，心里再大的委屈，睡一觉起来便没事了。
曹公公与宫婢、内侍看见她。
赵清棠手指抵在唇瓣上：“嘘。”
曹公公笑着指内殿。
赵清棠绕到内殿，朱子胤坐在席子上批阅奏折。清平郡主坐在他一侧，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翻看。
她停下脚步，脸上的笑容渐渐落下。
清平郡主坐在她的位置上，手里拿着的是她快看完的书。
这一刻，赵清棠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好像踩空台阶，心脏被提起来。
昨晚那种失落感，来的更汹涌，赵清棠意识到，叔叔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叔叔了。
他身边的位置，会有别的人陪伴。
之前她想过，等他娶皇后，她就会搬出宫，回到自己的家去住，并没有多大的感受。
可真正的看见别的人取代她的位置，赵清棠被掐住一点心尖上的皮肉，有点难过。
“欸？你现在还看大周律法？”清平郡主用手肘捅一下朱子胤的手臂，然后笑容一顿，看见上面的批注，字迹很清秀，是女孩子的字。她又笑了一下，“是你养着的小侄女在看？”
朱子胤抬眼瞥一眼书封面，想起小姑娘眼尾那抹红，委屈至极的模样，抿紧唇线，没有吭声。
清平郡主觉察出朱子胤的异样，心不在焉的翻了两页书。
昨晚那种情况，她豁出去了，主动抱住朱子胤，求他帮帮她。
朱子胤拉下她的手臂，将她扔进一桶冰水里，吩咐宫婢将她按住，往桶里扔冰块。她什么时候清醒了，再让她出来。
折腾到大半夜，这才消停下来，她还活着，全赖命大。
太医诊脉，确定她无事，朱子胤就要走。
清平郡主心里想着今夜朱子胤当着大臣的面将她抱走，不管他们有没有肌肤之亲，都会被默认。
她拉住他的袖子，让他留下来。
朱子胤说他还有事，小姑娘在等着他。
他冻了一晚上的脸庞，露出一丝笑。
今日她一早过来，是来试探朱子胤的，求一个名分。
清平郡主心烦气躁，将书合上，压在手肘下。上半身往前倾，凑到朱子胤面前：“你坏了我的清白，不打算给我名分吗？”
朱子胤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清平郡主勾唇笑道：“给个贵妃行不行？好歹我家世不错，咱两又是青梅竹马，位置低了，我太没面子。”
朱子胤看着面前笑容明媚的少女，心情极度复杂，当年意志力不强的时候，几次冲动想要将她纳进宫，可她当年像一团火，炽烈灼目，她是自由的，不该拘在皇宫中，克制的放开她。
如今，恣意洒脱的少女，主动要走进囚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