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健的话音落下,御花园的乐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了。
夜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除此之外,再无半点声音。
丞相苏洪和太傅谢渊,像是被雷劈中的木雕,僵在原地。
他们死死的盯着那两个被侍卫按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妇人,又难以置信的看向崔健。
那眼神,充满了极致的荒谬和不可思议。
让皇后在自己的母亲和奸夫的母亲之间,选择一个去死?
这是人能想出来的法子吗?
这是自古以来任何一个昏君、暴君都未曾做过的,超越了人伦底线的疯狂举动!
终于。
这死一般的寂静,被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从胸腔中硬生生挤出来的咆哮打破。
“疯子!”
丞相苏洪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他那张平日里保养得宜的老脸,此刻因为充血而涨成了紫红色。
他指着崔健,嘴唇哆嗦,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此等荒唐之事,你怎能想得出来!又怎敢做得出来!”
紧随其后,太傅谢渊也回过神来,他浑浊的双眼中满是惊骇和怒火。
“陛下!”
谢渊的声音比苏洪要洪亮几分,带着一股文人的所谓“风骨”。
“您此举,与桀纣何异?这是在自掘坟墓!”
他环顾四周,对着那些同样被吓傻的官员们痛心疾首。
“传将出去,天下士人会如何看您?黎民百姓会如何看您?史书之上,又会为您留下何等骂名!”
两个老头一唱一和,瞬间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
他们的言辞,掷地有声,充满了对“昏君”的口诛笔伐。
【急了,急了!你看这两个老东西,他们急了!】
【哈哈哈,开始讲大道理了是吧?开始拿史书压人了是吧?没用的,对付疯子,就得比他更疯!】
【皇帝,别跟他们废话!搞快点,老子已经等不及看二选一了!】
崔健脑海中,金色的弹幕刷得飞起,带来一阵又一阵舒爽的能量暖流。
他脸上的笑容甚至没有半分变化。
他看着那两个气急败坏的老头,就像在看两只上蹿下跳的猴子。
演。
接着演。
你们叫得越大声,义父们就越兴奋,朕的力量就越强。
崔健缓缓的站起身。
他没有理会那两个老头,只是端起一杯酒,慢悠悠的踱步。
皮靴踩在汉白玉铺就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哒。
哒。
哒。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他走到宴席中央,走到了苏洪和谢渊的面前。
他的身影在灯火的照耀下,投下长长的影子,将两个加起来超过一百岁的老头,完全笼罩。
“暴君?疯子?”
崔健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玩味。
他微微歪着头,看着苏洪那张涨红的老脸,一字一顿的问道。
“丞相大人,三年前,你们苏家联合谢家,把朕扶上这张龙椅的时候,怎么不说朕是暴君?”
苏洪的呼吸一滞。
崔健又转向谢渊。
“太傅大人,你每日在朝堂上教导朕要尊师重道,你儿子却在后宫里教导朕的皇后夫妻之道,你怎么不说朕是疯子?”
谢渊的老脸,瞬间成了猪肝色。
崔健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所有噤若寒寒的官员。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三年来。”
“你们视朕为无物,把持朝政,架空皇权,将这大晏王朝,当成你们的私产。”
“你们可曾想过君臣之别?”
他走到了已经瘫软在地的苏晚晴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苏晚晴,身为大晏皇后,母仪天下。”
“却与人私通,秽乱宫闱,视皇家颜面如草芥!”
“可曾想过夫妇之道?”
崔健的声音猛然提高,不再是平静的叙述,而是带着无尽的冰冷与嘲弄。
“现在,你们竟然还有脸质问朕?”
“在宣政殿上,你们逼着朕给皇后的奸夫封官进爵,把朕当成一个盖章的肉偶,一个任你们随意摆布的玩物!”
“你们把朕的尊严,踩在脚下,碾得粉碎,当成一个天大的笑话来看!”
“那个时候,你们可曾想过今日?”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苏、谢两家人的心上。
那些曾经被他们视作理所应当的欺压,那些被他们当成笑料的羞辱。
在这一刻,化作了锋利无比的刀子,一片一片,割在他们自己的身上。
崔健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冰冷的夜色。
他的脸上,露出一个癫狂而畅快的笑容。
最后,他的声音变成了响彻整个御花园的咆哮。
“是你们!”
“是你们一步一步,把一个愿意当狗的傀儡,活生生逼成了一个嗜血的暴君!”
“朕疯了?”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没错!朕是疯了!”
“但朕的疯狂,朕今天所做的一切,全都是拜你们所赐!”
“这就是你们逼朕的!”
话音落下。
崔健猛地收敛了所有笑容。
他脸上的表情,化作了一片彻骨的,深不见底的冰冷。
他低下头,死死的盯着苏晚晴那张惨白如纸的脸。
那眼神,让苏晚晴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几乎要凝固。
“现在。”
崔健的声音,沙哑得如同魔鬼的低语。
“朕就要让你们,让你们所有人,都好好尝一尝!”
“尝一尝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尝一尝眼睁睁看着最亲的人死在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的痛苦!”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那两个被堵住嘴,已经吓得涕泪横流的妇人。
对苏晚晴,下达了最后的通牒。
“选!”
“或者,朕替你选。”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到极点的弧度。
“两个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