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圣母医院,晚上九点十七分。
VIp病房里灯光惨白,李母躺在病床上,脸色蜡黄,呼吸机嘶嘶作响。
李孝利坐在床边,手指死死攥着母亲的手,指节泛白。
热裤换成了灰色运动裤,头发用橡皮筋随便扎了,脸上卸了妆,眼下青黑得吓人。
俊熙推门进来时,她连头都没抬,只当是护士。直到那双熟悉的皮鞋停在床边,李孝利才猛地抬头,眼圈瞬间又红了。
“会长……”她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你怎么又来了?”
俊熙没答,把手里的保温桶放到床头柜上,打开盖子,鸡汤的香气一下子漫出来。
“金喜善煲的,说你妈以前爱喝这个味。”他语气平得听不出情绪,“喝点。”
李孝利盯着保温桶,眼泪啪嗒掉在床单上,晕开深色的小圆点。她吸了吸鼻子,硬邦邦地憋出一句:“我自己会买。”
俊熙拉过椅子坐下,胳膊搭在膝盖上,垂眼看她:“李孝利,你现在还有力气跟我犟?”
李孝利咬着牙,肩膀抖了一下,终于绷不住,头磕在床沿上,声音闷得发颤:“13亿……我拿不出来……我妈等不到下个月了……”
俊熙没说话,掏出手机,当着她的面拨号。“林智妍,十分钟,把钱打到圣母医院肝胆外科,备注李孝利母亲治疗费。剩下的不够再追加。”
电话那头干脆利落:“收到。”
李孝利猛地抬头,眼睛瞪得通红:“李俊熙!你疯了?!我说了不算借你的!”
俊熙挂了电话,把手机随手扔在床头柜上,抬眼看她,声音不高,却带着压迫感:“那你打算怎么办?看着你妈死?”
李孝利被噎得说不出话,嘴唇抖得厉害,眼泪一颗颗往下砸。她死死攥着母亲的手,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过了好久,她才哑着嗓子开口:“……利息你开,我还。”
俊熙嗤笑一声,懒洋洋地靠回椅背:“行,年化百分之二十,利滚利,十年还清,九百亿左右。还不上,就一辈子给我跳舞。”
李孝利脑子嗡的一声,九百亿三个字像锤子砸在她太阳穴上。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俊熙看着她,语气淡得像在聊天气:“李孝利,你现在两条路。一条,拿钱救你妈,欠我一条命;另一条,出去接着排队挂号,排到明年也轮不上手术台。选。”
病房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呼吸机的声音。
李孝利低头,眼泪砸在地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她肩膀抖得厉害,像被雨淋了一夜的猫。
半晌,她哑着嗓子开口:“……我选第一条。”
俊熙“嗯”了一声,起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他停下,没回头,只淡淡扔下一句:“明天早上八点手术,下午两点签名会。敢顶着黑眼圈上台,我就让你把热裤改成长裤。”
门关上的瞬间,李孝利终于绷不住,扑到母亲床边,哭得撕心裂肺。
走廊尽头,俊熙靠着墙,手机震动了两下。
他接起,林智妍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会长,朴永浩的瑞士账户流水我查到了。三年前开始,每季度往日本三井转账九千万。证据链完整,能申请国际刑警冻结。”
俊熙嗯了一声,声音低沉:“申请吧。冻结通知书明天早上送到三星总部,让他醒来第一眼就看到。”
林智妍顿了顿,又问:“崔东哲那边呢?他刚才打电话,说可以绑朴永浩儿子换股权情报。”
俊熙皱眉,声音冷下来:“告诉他,不用绑架。我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能赢。让他盯着梨泰院,别让七星帮残党再闹事。”
挂了电话,俊熙靠墙站了会儿,脑海里闪过朴永浩那张阴沉的脸。
半导体股权拍卖在即,这家伙的账户一冻,他的底牌就废了。
财阀的游戏,从来不是靠拳头,而是靠钱和情报碾压。
他正想着,手机又震了,这次是崔东哲的短信:“会长,我知道你看不上绑架。但万一朴永浩狗急跳墙呢?要不我先把他儿子‘请’过来,关两天?”
俊熙回得简短:“不用。盯着他就行。”
崔东哲没再回,但俊熙知道,这家伙肯定已经在行动了。
从梨泰院KtV那次开始,崔东哲就越来越像他的影子——阴险,却忠诚得要命。
凌晨十二点,病房外。
金喜善拎着另一袋东西走进来,看见李孝利还坐在床边发呆,她脚步轻了些,把袋子放在地上。
“孝利,医药费我垫了。”金喜善声音很轻,“别告诉会长,是我自己想帮的。”
李孝利猛地抬头,眼里闪过震惊,随即红了眼圈:“……姐姐,为什么?”
金喜善笑了笑,坐到她身边,拉过她的手:“因为你昨天下午在雨里唱歌的样子,像极了我刚出道的时候。穷丫头,总得有人拉一把。”
李孝利鼻子一酸,头靠在金喜善肩上,声音闷得发涩:“姐姐……我怕还不上。”
金喜善拍了拍她后背,声音温柔:“还不上就别还。跟着会长,好好唱歌。”
李孝利没再说话,只点点头,眼泪又掉下来了。
门外,俊熙靠墙听着,嘴角微微勾起。
金喜善这女人,总能在这种时候帮他稳住人心。
李孝利这丫头,从今以后,会更卖命吧。他转身离开,走廊灯光拉长了他的影子。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
手术室门口,李孝利穿着宽松卫衣,头发乱得像鸟窝,眼圈青黑,却站得笔直。
俊熙西装笔挺,领带打得一丝不苟,递给她一杯热美式:“喝了,提神。”
李孝利接过来,没喝,只低头盯着杯子,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谢谢。”
俊熙“嗯”了一声,抬手揉了揉她头发,力道比平时重了点:“哭够了?”
李孝利没抬头,声音闷在口罩里:“没哭。”
俊熙笑了一声,没拆穿她。
手机震动了一下,林智妍的短信:“朴永浩账户冻结通知已送达。他现在正砸办公室。”
俊熙收起手机,嘴角勾起冷笑。
半导体股权拍卖,就在明天。
这次,朴永浩敢跳墙,他就让他摔死。
手术灯亮起的那一刻,李孝利终于抬头,眼里血丝密布,却倔强地没掉泪。
她侧头看俊熙,声音轻得像风:“会长……我妈要是醒了,我请你吃饭。”
俊熙挑眉:“请我?拿什么请?”
李孝利咬了咬牙,声音低却坚定:“拿我自己。”
俊熙没说话,只抬手弹了弹她额头,语气懒洋洋的:“先把债还了再说。”
李孝利没再吭声,只握紧了手里的咖啡杯,指节泛白。
手术进行了六个半小时。
灯灭的那一刻,李孝利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主刀医生出来,摘下口罩:“手术很成功,病人暂时脱离危险,后续恢复看护理。”
李孝利抬头,眼泪终于没憋住,啪嗒啪嗒往下掉,却咧开嘴笑,笑得比暴雨那天还亮。她回头找俊熙,却发现他已经不在走廊。
只有护士递给她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条。打开,上面只有一行字,字迹张扬得像他本人:“下午两点签名会,别迟到。——李俊熙”
李孝利攥着纸条,眼泪混着笑往下掉,哭得像个傻子。
那一刻,她知道,有些债,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也有些人,从此再也逃不掉。
同一时间,三星总部,朴永浩办公室玻璃碎了一地。他盯着冻结通知书,手抖得像筛子。“李俊熙……你等着。”
他咬牙切齿,拨通李俊哲的电话,“俊哲少爷,我们得联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