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察班凯旋的消息,如同在独立团这潭刚刚被搅动的死水里又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引发的波澜远超那顿红烧肉炖粉条。如果说那顿饭是勾起了生存的欲望,那么这场零伤亡、缴获颇丰的伏击战,则是实实在在地点燃了复仇的火焰和胜利的信心!
当王根生、刘二柱他们押着俘虏,牵着驮满战利品的骡马,踏着夕阳走进村子时,整个独立团驻地彻底沸腾了!
士兵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侦察班的英雄们团团围住,目光炽热地扫过他们肩上挎着的、依旧崭新锃亮的三八大盖,扫过那挺被小心翼翼抬着的、象征着自动火力的歪把子轻机枪,扫过骡马背上沉甸甸的粮食口袋和军毯,最后落在那四个垂头丧气、面如土色的伪军俘虏身上。
“我的老天爷……真干掉八个鬼子?”
“零伤亡?一个都没伤着?”
“还有歪把子!咱们又有机枪了!”
“这么多粮食……够咱们吃好些天了!”
惊叹声、议论声、欢呼声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一股滚烫的热流,冲刷着多日来积压在每个人心头的阴霾和屈辱。那些原本还有些将信将疑的新兵,此刻看着侦察班战士们脸上那混合着疲惫与巨大自豪的神情,看着那些实实在在的战利品,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汹涌澎湃的激动和向往。
原来,跟着李团长,真的能打胜仗!原来,小鬼子并非不可战胜!原来,他们独立团,骨子里的血性从未消失,只是暂时被压抑了!
张大彪挤进人群,用力拍了拍王根生和刘二柱的肩膀,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好样的!根生!二柱!你们给咱独立团长脸了!给牺牲的弟兄们报仇了!”
王根生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硝烟痕迹,虽然疲惫,但眼神亮得惊人:“营长,是团长给咱们的好枪!是团长信得过咱们!”
这话引起了周围战士们的共鸣,无数道感激、敬佩的目光投向了站在团部门口,背着手,脸上带着淡淡笑容的李云龙。
李云龙没有走过去加入欢呼的人群,他就那么站着,如同定海神针。他看着眼前这群因为一场小胜而激动得近乎狂热的士兵,心中欣慰,但也保持着清醒。
一场伏击战的胜利,固然可喜,但还远不到庆祝的时候。独立团依旧弱小,强敌环伺。不过,这股被激发出来的士气和求战欲望,却是无比宝贵的。
他走下台阶,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吵吵什么?打了个小埋伏,缴了点破烂,就他娘的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李云龙的声音不高,却瞬间压过了现场的喧嚣。
欢呼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向团长。
李云龙走到那挺歪把子机枪前,用脚踢了踢(动作很轻,毕竟是好东西),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瞧瞧,鬼子的歪把子,这破玩意儿,故障率高,还不如咱们的捷克式好用!” 他又指了指那些缴获的三八大盖,“这些枪,也就那么回事!比老子发给侦察班的,差远了!”
他这话,看似在贬低战利品,实则是在不动声色地再次抬高侦察班和他自己的“身价”,进一步巩固士兵们对他“有能力搞到好装备”的认知。
果然,战士们看向侦察班那十二支崭新三八大盖的眼神,更加火热了。
“仗,有得是你们打!”李云龙目光扫过全场,声音陡然变得严厉,“但是,别以为打死几个鬼子就了不起了!真正的硬仗、恶仗,还在后头!就你们现在这三脚猫的功夫,差得远呢!”
“今天侦察班能零伤亡,靠的是好枪,是地形,是突然性!更是靠平时的苦练!你们要是觉得自己行了,明天训练场上,给老子拿出吃奶的劲儿来!谁要是偷懒,别说吃肉,汤都没得喝!”
“都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震天的吼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吼声里不再只有兴奋,更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感和紧迫感。
“行了!都散了吧!该训练的训练,该休息的休息!侦察班的,把战利品和俘虏交给后勤处理,然后给老子滚回去睡觉!明天照常训练!”李云龙挥挥手,驱散了人群。
战士们虽然散去,但那股被胜利点燃的激情却并未消退,反而转化为了更加高昂的训练热情。很多人摩拳擦掌,暗暗发誓,下次战斗,自己也要像侦察班那样,用胜利来证明自己!
李云龙看着重新恢复秩序、但氛围已然截然不同的驻地,微微点了点头。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通过一场小胜,将部队的士气和对胜利的渴望彻底激发出来,形成良性循环。
他转身回到团部,脸上那副严肃的表情才松弛下来,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这时,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通信员小王接起后,立刻捂住话筒,紧张地看向李云龙:“团长,是……是旅部!旅长找您!”
李云龙眉头一挑,心想:来得还真快!他整理了一下表情,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接过了话筒。
“旅长!我是李云龙!”他的声音洪亮,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
电话那头,传来了旅长听不出喜怒的声音:“李云龙,你小子行啊!这才去独立团几天?就闹出这么大动静?听说你打了个小埋伏,干掉了八个鬼子,还缴了挺歪把子?”
李云龙心里咯噔一下,旅长消息也太灵通了!他赶紧陪着笑,语气却带着点“委屈”:“旅长,您可别听下面人瞎传!就是侦察班出去摸情况,碰巧撞上了一小股敌人,顺手收拾了。规模小得很,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顺手收拾了?零伤亡?还缴获大批物资?”旅长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玩味,“李云龙,我看你不是去当团长的,你是去当财主了吧?怎么好事都让你碰上了?”
“哎呦我的旅长哟!”李云龙立刻叫起了撞天屈,“您可冤枉死我了!我这儿穷得都快当裤子了!您是不知道,独立团现在要啥没啥,战士们训练子弹都舍不得打!这次是运气好,侦察班那帮小子瞎猫碰上死耗子……缴获那点东西,也就够全团塞塞牙缝,解解燃眉之急……”
他开始熟练地哭穷,把独立团的困难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核心思想就是:我们虽然打了个小胜仗,但依然很穷很困难,旅长您可千万别惦记我们这点“仨瓜俩枣”。
旅长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似乎是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最后才不紧不慢地说道:“行了,少跟老子在这哭穷!打了胜仗是好事,说明你李云龙还有点能耐,没把独立团那点老底子彻底败光。”
他话锋随即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不过,你也别得意忘形!鬼子吃了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给我把眼睛瞪大点,把部队带好,加强戒备!要是因为打了场小胜仗就翘尾巴,再让鬼子钻了空子,老子饶不了你!”
“是是是!旅长您放心!我一定小心谨慎,绝不敢有丝毫大意!”李云龙连忙保证。
“嗯,”旅长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仿佛不经意地提了一句,“对了,这次缴获的物资,按照规定,是不是该上交一部分啊?特别是那挺歪把子,你们团现在也用不上那么多机枪吧?”
来了!果然来了!
李云龙心里狂喊,脸上却瞬间堆满了“为难”和“肉疼”,对着话筒哀嚎道:“旅长!您可不能这样啊!我们团好不容易才有了点起色,这点缴获,可是战士们的命根子啊!那歪把子虽然破点,但关键时刻也能顶用啊!粮食更是救急的……旅长,您就高抬贵手,给我们留点吧……”
他在电话里软磨硬泡,充分发挥了他“李云龙式”的耍赖和哭穷本领。
旅长在那边似乎被他吵得头疼,最后不耐烦地打断他:“行了行了!瞧你那点出息!跟要了你命似的!这样,歪把子和部分弹药上交,粮食和被服你们自己留着!这是命令,执行吧!”
说完,也不等李云龙再“讨价还价”,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李云龙缓缓放下电话,脸上那副“肉疼”和“委屈”的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计划得逞的、如同狐狸般的狡黠笑容。
上交一挺歪把子和部分弹药?没问题!太没问题了!
他正愁怎么合理地“消耗”掉部分缴获,为后续拿出系统空间里更好的装备做铺垫呢!旅长这个电话,简直是瞌睡送来了枕头!
而且,上交物资,意味着又一次“被讹”啊!
他仿佛已经听到了系统那美妙的提示音。
这胜利的滋味,真是越来越让人着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