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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殛之眼的退去,并未带来预想中的安宁。
茅山上空残留的邪秽气息,如同被烈日暴晒后的毒瘴,缓慢而顽固地侵蚀着灵气与生机。护山大阵光芒黯淡,多处阵基因超负荷运转而受损,修复工作繁重。地脉深处,虽无新的“蚀灵虫群”威胁,但先前净化不彻底的污秽节点,在刚才星殛之眼威压的刺激下,又有蠢蠢欲动的迹象。
更重要的是人心。许多低阶弟子亲眼目睹了那仿佛末日降临般的银黑色“星云漏斗”与恐怖的“凝视”,即便危机解除,心神所受的冲击与恐惧,却非短时间内能够平复。宗门内弥漫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却也夹杂着对未来更深深的不安。
石坚掌门在确认墨渊与青萝暂无大碍后,立刻拖着疲惫伤躯,主持大局。他一面组织人手加快修复大阵、监控地脉、安抚弟子;一面紧急联络龙虎山、阁皂山,通报此次“星殛之眼”本体力量隔界显现的骇人情报,并提请召开三派掌门级紧急议事;同时,也未忘记通过观星子符,将情况概要发送给天机阁使者天枢。
做完这一切,他才在三清殿后的静室中,服下丹药,开始调息疗伤。然而,眉宇间的忧色却难以化开。“仅仅是一道‘目光’的隔界投射,便需墨渊青萝初成的‘合道之力’倾力抵挡,才勉强逼退……若其本体真正降临,或者派遣更强大的使徒大军,我茅山……不,整个修仙界,又该如何应对?”这个念头,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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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禁地,元炁池畔。
三日时间,在禁地特殊的时间流速与充沛元炁滋养下,匆匆而过。
墨渊与青萝的气息已然彻底稳固,甚至比之前更加深不可测。两人相对而坐,并未言语,周身却有淡淡的灰金二色道韵自然流转、交融,形成一个无形的场域。场域之内,灵气有序,邪秽不侵,仿佛一片独立于外界的“净土”。
他们识海中央的“太极道图”,经过与“星殛凝视”的极限对抗,不仅彻底稳固,更隐隐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韧性”与“洞察”特性。道图缓缓旋转,不断自发地汲取、炼化着禁地元炁,反哺二人,同时也将二人对混沌与轮回的领悟,以一种更高效的方式整合、深化。
墨渊的“混沌道体”已臻小成,举手投足间,隐隐有混沌之气相随,对天地间各种能量(尤其是破灭、混乱、原始类)的亲和力与掌控力达到了新的高度。他甚至能模糊感知到,在遥远星空深处,那些与“星殛”之力同源或类似的、充满破灭与扭曲意韵的波动。
青萝的“轮回道心”同样圆满,对因果、时光的感知更加敏锐。她无需刻意催动轮回之眼,便能隐约“看到”身边人身上缠绕的、代表近期因果与气运走向的淡薄“线影”。这种能力尚不精确,却让她对事物的本质与联系,有了超越常人的理解。她更能清晰感知到,之前对抗星殛凝视时,那试图侵蚀他们的邪恶意念中,所蕴含的某种……仿佛根植于无尽星空深处的、冰冷而古老的“恶因”。
三日调息,不仅是为了恢复,更是为了消化那一战带来的感悟与警示。
(墨渊,意念沟通):“那‘星殛之眼’的本体,恐怕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庞大、更古老。它的力量本质,似乎不完全是‘邪恶’,更像是一种……扭曲的、贪婪的、试图吞噬一切有序与生命的‘星空癌变’?”
(青萝):“嗯。我能感觉到,它的‘凝视’中,带着一种要将万物‘同化’为冰冷星尘的绝对意志。我们的‘太极道图’,之所以能抵挡,或许正是因为混沌的‘变化无序’与轮回的‘秩序流转’,恰好构成了对那种绝对‘同化’与‘扭曲’的双重否定。”
(墨渊):“但这只是开始。它绝不会放弃。而且……我总有种感觉,这次它退去,不仅仅是因为我们和禁地的抵抗,可能还有别的什么原因,让它暂时无法全力施为,或者……在等待什么?”
(青萝):“天机阁的情报,还有师父他们提到的上古大劫……或许都与此有关。我们需要了解更多。”
两人达成共识,闭关巩固已基本完成,是时候出关,面对现实,了解更多隐秘,并为应对未来的风暴做更充分的准备了。
就在这时,禁地入口处的守护阵法传来轻微波动,是石坚掌门请求通传的意念。
墨渊与青萝同时起身,收敛周身道韵(并非完全隐匿,而是内敛于体),迈步向禁地出口走去。他们的步伐沉稳而协调,仿佛经过千锤百炼,彼此间的默契已融入骨髓。
禁地入口光幕荡漾,两人身影并肩走出。
守候在外的青松、苍柏两位长老,以及闻讯赶来的石坚、玄玑等人,在看到两人的瞬间,都不由得呼吸一滞。
眼前的墨渊与青萝,与闭关前乃至数日前大战时相比,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是锋芒毕露的天才新锐,也不是重伤虚弱的伤者,而是如同两座经历了无尽岁月洗礼的深潭古玉,沉静、内敛,却又蕴含着让人不敢直视的深邃光芒。
墨渊黑衣依旧,身姿挺拔,眼眸开合间,偶尔闪过的一丝灰蒙雷意,却带着洞察虚妄的锐利。青萝素衣如雪,眉心的淡金道纹自然生辉,目光清澈平和,却仿佛能映照人心。
更重要的是,他们站在一起时,那种浑然一体、道韵相合的感觉,让石坚这等修为高深者都感到一种隐隐的压迫与……欣慰。
“弟子墨渊(青萝),拜见师父(掌门),各位长老。”两人同时行礼,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好!好!好!”石坚连说三个好字,上前一步,仔细打量着两人,眼中激动、欣慰、感慨交织,“平安出关便好!你们……长大了,也更强了。”
“恭喜二位小友,大道初成!”玄玑等人也纷纷道贺,语气中充满了真诚的喜悦与一丝敬畏。他们能感觉到,眼前这两位年轻人的实力,恐怕已经超越了他们中的大多数,真正踏入了宗门顶尖强者的行列。
“师父,宗门情况如何?那日之后……”墨渊直接问道。
石坚面色一肃,将这三日来宗门修复进展、弟子状态、以及与龙虎山阁皂山联络、天机阁反馈等情况简要说明,最后沉重道:“……‘星殛之眼’本体已然注意到你们,且展现出了远超预估的威胁。龙虎山张天师与阁皂山灵虚上人对此极为重视,三日后将在龙虎山召开紧急议事,共商对策。你们……可能需要一同前往。”
墨渊与青萝对视一眼,并无意外。
“理当如此。”青萝轻声道,“此事因我们而起,自当由我们面对。且天机阁所言之‘上古大劫’线索,我们也需了解。”
“另外,”墨渊补充道,“师父,关于地脉残留污秽,以及宗门大阵修复,或许我和青萝可以尝试以新的力量进行辅助,效率可能会更高。”他指的自然是“太极道图”蕴含的调和与净化之力。
石坚眼睛一亮:“如此甚好!事不宜迟,我们边走边谈。”
一行人离开禁地范围,向宗门核心区域行去。沿途所见,虽然弟子们仍在忙碌修复,但看到墨渊与青萝安然出关,且气息深不可测,许多人眼中都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这对年轻的传奇长老,已然成为了茅山在风雨飘摇中的精神支柱之一。
途中,石坚将天机阁关于“星殛之眼”来历推测、力量特性、上古大劫简录等情报,以神念传给了二人。两人默默消化着这些信息,神色越发凝重。
“星空古神尸体孕育的恶念与扭曲法则集合体……上古曾有类似存在引发‘噬界之劫’……疑似有‘钥匙’流落此界……”墨渊喃喃低语,眼中灰芒闪烁,“看来,我们身上的混沌与轮回之力,很可能就是所谓的‘钥匙’或关键之一。”
“不止是钥匙,”青萝眉心道纹微亮,“或许,也是应对劫数的‘武器’或‘变数’。天机阁提及的那些上古应对遗迹,必须尽快探查。”
就在这时,一道紧急传讯符破空而来,落入玄玑长老手中。他神识一扫,脸色骤变:“掌门!山门执事急报!西南三千里外‘黑风岭’,出现大规模地脉异常震荡,伴有类似‘蚀灵’但更狂暴的污秽气息爆发!疑似有新的‘星殛’污染节点被激活,且……似乎有微弱的空间波动,可能连接着未知之地!”
众人脚步猛地一顿。
前脚刚出关,后脚新的危机便已显露踪迹!而且,这次的地点“黑风岭”,在茅山记载中,似乎正是一处上古时期便存在的、被多重封印的险地!
“星殛之眼……动作好快!”石坚脸色铁青,“它这是在投石问路,还是……那里有它需要的东西?”
墨渊与青萝同时望向西南方向,眼神锐利。他们能隐约感觉到,那里传来的污秽波动中,夹杂着一丝与之前“星殛凝视”同源、却更加隐晦、也更加古老的意韵。
“师父,三日后龙虎山之议照旧。”墨渊沉声道,“这‘黑风岭’,我们或许应该先去看看。”
青萝点头:“若真是新的星殛污染点,甚至可能连接着什么,必须尽早查明、处置。或许,那里就有我们需要的线索。”
石坚看着两位目光坚定、已然能够独当一面的弟子,心中既感骄傲,又充满担忧。他知道,雏鹰终将翱翔于更广阔也更危险的天际。
“务必小心。”他最终只是叮嘱了四个字,“玄玑,调派一队精锐弟子,配合墨渊、青萝前往探查。保持联络,若有异变,立刻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