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未歇,队伍已启程。林夜虽尸毒未清,行动迟滞如负千钧,却执意前行——第五墓的尸气喷泉每十二时辰喷发一次,若错过窗口期,恐需再等数月,而博士不会给他们第二次机会。小雨寸步不离他身侧,净灵体白光微弱却持续渗入他经脉,像一缕细线勉强缝合他濒临崩解的神经;苏璃左臂吊着绷带,右腿伤口结痂又裂,却将火晶之力压缩至最小单位,只用于警戒与融雪取水;铁脊铜鳞覆满寒霜,背负大部分物资与重伤未愈的霜影;啸月银鬃贴背,耳朵不断转动,捕捉百里内一切异响;墨瞳金瞳高飞,如一道黑影掠过铅灰色天幕,双翅拍打声几乎被风雪吞没。他们沿着冰封河谷北上,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之上,身后是昆仑堡的灰烬,前方是未知的深渊。
第三日正午,天色骤暗。不是乌云压顶,而是遮天蔽日的黑影自南方地平线涌来——地面震颤,如万马奔腾;空气凝滞,弥漫着腐肉、冻土与臭氧混合的刺鼻气味。林夜右耳青铜纹路急震,捕捉到无数脚步声、骨节摩擦声、喉间低吼声,汇成一股洪流,方向正是长白山!那不是混乱尸潮,而是有组织的迁徙,如蚁群朝向蚁后,如信徒奔赴圣地。
“尸潮……”苏璃声音发紧,火晶微光本能亮起又强行压下,“但不对劲——它们太整齐了,连步伐频率都一致。”
林夜左眼幽绿微光急闪,阴视穿透风雪,视野中景象令他心头如坠冰窟:数万丧尸如黑色河流般移动,2级硬皮、3级声波、4级指挥型……甚至夹杂着少量5级腐核持有者,全部列成纵队,头颅微仰,双臂垂放,步伐一致,眼中泛着虔诚绿光。更诡异的是,空中十余架黑色无人机盘旋,机腹扬声器反复播放博士那平静如神谕的声音:“朝圣者,赐予进化。献祭生命,沐浴混沌。长白即圣地,古墓即归宿。净化之路,始于足下。”声音并非命令,而是吟诵,带着催眠般的韵律,每重复一遍,丧尸眼中的绿光便明亮一分。博士竟将丧尸转化为狂信徒!古墓成了“圣地”,迁徙成了“朝圣”,死亡成了“献祭”——他不再用恐惧统治,而是用信仰驯化。
“他在构建丧尸宗教。”苏璃脸色苍白如纸,“用‘进化’代替‘毁灭’,用‘圣地’代替‘目标’。它们不是被驱使,是自愿赴死。”
林夜没答话,阴视聚焦尸潮核心——那里,一具8级丧尸(中期)悬浮于三米高空,周身缠绕冰蓝色雾气,如神只临尘。她身形修长,皮肤如千年寒玉,毫无腐烂痕迹,反而透出玉石般的温润光泽;喉部覆盖水晶状声囊,随呼吸微微鼓动,发出几乎不可闻的次声波;双目闭合,睫毛如霜,长发如瀑垂地,每走一步,脚下便凝结出一朵冰莲,莲心泛着青黑微光。最骇人的是,她双手捧着一颗跳动的心脏——并非腐核,而是一颗由纯粹尸气与地脉阴气凝聚的“古墓之心”,正随尸潮节奏搏动,释放出低频共鸣,与长白火山口的尸气喷泉遥相呼应。
【冰喉女巫】——8级中期,掌控极寒声波与群体献祭仪式。弱点:闭目状态下依赖声纹感知,惧强光干扰;仪式进行中不可中断,否则反噬自身。
“她在引导尸群献祭。”林夜低声道,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每头丧尸靠近长白百里,便会自爆腐核,能量汇入古墓之心,加速第五墓开启。博士要的不是攻占,是‘唤醒’——用亿万丧尸的生命,激活古墓沉睡的力量。”
话音未落,前方尸潮中一头4级丧尸突然停下,仰天长啸,胸腔腐核爆裂!青黑能量如溪流般涌向冰喉女巫手中的古墓之心,后者微微颔首,冰莲在其脚下绽放。那丧尸倒地成灰,其余同类却无悲无喜,继续前行,眼中绿光更盛,仿佛目睹神迹。林夜右耳微动,捕捉到古墓之心吸收能量时发出的频率——竟与第九墓的共振模式高度相似!博士在用长白第五墓,作为通往归墟岛第九墓的“钥匙孔”。
“不能硬闯。”苏璃迅速判断,眼中闪过决断,“尸潮密度太高,我们会被碾成齑粉。但可以……混进去。”
林夜看向她。
“让尸傀穿上丧尸皮,我们伪装成献祭者。”她语速极快,“你右耳能模仿声纹,可模拟低阶丧尸频率;我用火晶余烬掩盖活人气息;小雨心灵屏障隔绝精神探测;铁脊和啸月扮作驯化兽宠——我们从内部穿过去。”
计划凶险万分,却是唯一生路。
当夜,队伍猎杀三头3级丧尸,剥下完整皮囊,以柔筋藤汁液防腐,覆于三具冰甲尸傀身上;又以尸毒混合雪泥,涂抹全身,掩盖体温与心跳;林夜割腕取血,混入雷犼残余雷痕,制成临时声纹模拟器,贴于喉部;小雨深吸一口气,净灵体白光如薄纱笼罩全队,隔绝一切精神波动;苏璃将火晶碎片嵌入衣领,仅留一丝暖意防冻,其余能量尽数收敛。
次日黎明,天光微明,尸潮如海。他们混入边缘,林夜右耳微动,模仿3级丧尸的低频嘶吼,声纹与周围完全同步;苏璃压低存在感,眼神空洞如丧尸;小雨紧握霜影,雪豹湛蓝眼睛半闭,装作被驯化的战斗兽宠;铁脊伏低身躯,铜鳞覆雪,啸月银鬃贴背,皆收敛气息。尸潮如黑色河流,他们如三粒沙,随波逐流。冰喉女巫悬浮前方百米,古墓之心搏动如鼓,每一下都引得天地共鸣,连风雪都为之转向。
途中,一名6级巡逻丧尸靠近,绿瞳扫视。林夜心提至嗓子眼,右耳迅速切换频率,发出服从性低吼,同时让尸傀上前一步,挡住小雨身形。对方凝视三息,竟微微颔首,转身离去——它认他们为同类,因声纹、气息、行为皆符合“朝圣者”特征。
队伍继续前行。越靠近长白,尸潮越密集,空气中尸气浓烈到几乎液化。每隔十里,便有一头丧尸因“感应到圣地召唤”而自爆献祭,腐核能量如溪汇海,涌入古墓之心。冰喉女巫脚下冰莲连成路径,直指天池火山口。林夜阴视看到,第五墓入口已在喷发边缘——黑雾如龙卷升腾,岩层龟裂,古老符文在岩壁浮现,形如肺叶,又似声波涟漪。那正是混沌器官“肺”对应的墓穴,主司气息、吐纳与声息共鸣。
就在距入口三十里处,意外突生!
一头5级丧尸因腐核不稳提前自爆,冲击波如无形巨锤横扫!小雨净灵体屏障本就虚弱,瞬间震散!刹那间,三股精神波动如针刺来——冰喉女巫双目未睁,却已感知异常!
“异端……混入朝圣……”她声如冰泉,却字字刺骨,带着神性威严。
尸潮瞬间停滞!
数万双绿瞳齐刷刷转向队伍方向,眼中虔诚化为狂怒!
“净化……异端!”冰喉女巫双手高举古墓之心,冰蓝色声波席卷全场!
所有丧尸齐声嘶吼,腐核同时引爆!
青黑能量如海啸般涌向火山口,第五墓大门轰然开启一线!
而林夜一行,被淹没在亿万献祭者的狂潮之中!
“跑!”林夜暴喝,一把抱起小雨,柔筋藤甲覆满全身,弹跳八米!
苏璃火晶之力全开,烈焰如墙逼退前方尸群,高温气流扭曲视线;铁脊怒吼撞开侧翼,铜鳞崩裂仍不退;啸月音爆锥点杀最近巡逻者,音波震碎其头颅!
但尸潮如海,退无可退。冰喉女巫悬浮半空,古墓之心光芒暴涨,低频声波直击神经!林夜右耳嗡鸣,识海翻涌,尸毒几近失控;小雨净灵体白光微弱闪烁,勉强护住众人;苏璃火晶微光黯淡,能量将尽。
千钧一发之际,林夜右耳微动,捕捉到冰喉女巫声波中的一个微小破绽——她在维持献祭仪式,声纹频率固定,无法瞬变!他猛然模仿其声纹,反向注入指令:“异端在后!追击!”
部分低阶丧尸动作一滞,竟转身扑向后方虚空!
“就是现在!冲进喷泉区!”林夜吼道。
队伍拼死突围,冲入尸气喷泉范围。黑雾如活物缠绕,腐蚀皮肉,却奇异地压制了尸潮——丧尸不敢踏入“圣地”核心区,只在外围咆哮。第五墓大门开启一线,古老符文流转,如肺叶呼吸。林夜抱紧小雨,望向那道缝隙——门后,是力量,也是更深的陷阱。
风雪呼啸,尸潮如海。
他们站在圣地边缘,身后是亿万狂信徒,前方是混沌之门。
而博士的低语,正从门缝中渗出:“玄阴……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