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的黄昏,风沙渐歇,天边烧起一片橘红。林夜站在沙丘高处,柔筋藤甲贴合身形,左眼幽绿微光缓缓扫过前方——那片绿洲如海市蜃楼般浮现在枯黄大地之上:胡杨成林,芦苇摇曳,一汪碧水倒映着晚霞,炊烟从低矮土屋中袅袅升起。若非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相信,在这片死亡之海腹地,竟藏着一座活生生的小镇。
可越是生机盎然,越显诡异。
“太安静了。”苏璃蹲在他身旁,火晶微光收敛至最低,“没有狗叫,没有鸡鸣,连孩子的哭声都没有。”
小雨抱着霜影,雪豹湛蓝眼睛死死盯着镇口,喉咙里发出低沉咕噜声,尾巴绷得笔直。铁脊伏在沙坡下,铜鳞泛冷,鼻孔翕动;啸月银鬃贴背,耳朵不断转动;墨瞳金瞳盘旋高空,金瞳急缩,双翅拍打得异常焦躁。
林夜没说话,但阴视已悄然展开。
他看向田间锄草的农夫——耳道溃烂,皮肤焦黑,颅骨内有细小蠕动物,能量等级:【人类(被寄生)】。
他看向水渠边浣衣的妇人——同样耳道溃烂,颈侧皮下有金属反光,似微型芯片嵌入皮肉。
他甚至能“看”到那些寄生虫的结构:前端是声波接收器,后端连着神经束,直接接入听觉中枢。
整座小镇三百二十七人,无一例外,皆被寄生。
“不是幸存者。”他声音低沉如砂纸摩擦,“是博士的实验场。”
队伍在镇外三里扎营。林夜下令:不入镇,不接触水源,夜间轮值守夜,所有食物饮水自带。小雨依言留在营地中央,可入夜后,她却辗转难眠。风从绿洲方向吹来,带着若有若无的低语,像无数人在耳边呢喃:“听……混沌在呼唤……”
起初她以为是幻觉,可那声音越来越清晰,仿佛直接钻入脑海。
梦中,她站在一片血色沙漠,博士白袍飘动,手中托着一颗跳动的眼球。四周跪拜无数白衣人,齐声低诵:“钥匙归位,门将开启……”
她想逃,却动弹不得。一只青灰手掌伸向她,掌心刻着“L-07”字样——那是林夜的手,却又不是。
“小雨!”林夜一把将她摇醒。
女孩满头冷汗,小手紧抓胸口,眼中满是惊恐。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只能用手语比划:“他们……在叫我……用耳朵……听混沌……”
林夜心头一沉。净灵体本应免疫精神侵蚀,可那声波竟能穿透梦境——说明不是普通精神攻击,而是某种生物+科技混合的远程操控系统。
“我们得走。”苏璃迅速收拾行装,声音压得极低,“现在!”
话音未落,绿洲方向传来整齐脚步声。
火把亮起,三百余人列队而出,步伐一致,眼神空洞。他们耳道溃烂处渗出黑血,颅内寄生虫蠕动如活物。最前排一人举起手臂,指向营地,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
“混沌……需要左眼。”
林夜迅速判断:这些人虽被寄生,但肉体仍是人类,杀之有违本心。可若不突围,小雨的精神侵蚀会越来越重,甚至可能成为教廷的传声筒。
“铁脊,正面开路,只撞不杀!”他低喝,“啸月,音爆干扰声波同步!尸傀分两翼佯攻,冰甲尸傀护住小雨和苏璃!墨瞳,高空警戒!”
铜鳞豪彘怒吼一声,铜蹄踏地如雷,硬生生撞开人群——它刻意避开要害,只以肩胛冲撞,将寄生者掀翻在地;啸月仰天长啸,音爆锥如无形利刃,震得寄生者耳孔流血,动作瞬间混乱;二十具新制尸傀扑向左右两翼,撕咬牵制,制造混乱;八具冰甲尸傀列阵成圆,青铜冰甲泛冷,长戈斜指,将小雨与苏璃护在中央。
林夜抱起小雨,柔筋藤甲覆满全身,弹跳八米,跃上左侧沙丘。右臂雷痕微热,他引动微弱雷电,赤紫尸毒雾喷出,形成一道十米屏障!
但寄生者不退反进。
他们齐声低语,声波汇聚成无形力场,竟压制尸毒雾!更糟的是,小雨在他怀中颤抖,双眼翻白,竟开始无意识复诵:“听……混沌在呼唤……混沌需要左眼……”
“撑住!”林夜咬牙,割开手腕,青黑尸血混入净水,喂她饮下。微量尸毒可刺激神经,打断声波链接。同时,他左眼幽绿微光急闪,锁定寄生者声波节点——喉部软骨与耳蜗交汇处。
“苏璃,火刃切喉!”他吼道。
苏璃立刻会意,火晶之力灌注右臂,一记手刀劈出!烈焰如刀,精准切过前排五名寄生者喉部!声波中断,阵型大乱!
“就是现在!撤!”
队伍趁机突围,冲入戈壁深处。铁脊断后,铜鳞硬抗飞石;啸月银鬃炸起,音爆锥点杀追击者;墨瞳高空投掷燃烧瓶,引爆干草堆,制造烟幕掩护。
奔逃十里,寄生者终于停下。他们站在沙丘上,齐齐转身,面向敦煌方向,继续低语:“混沌……需要左眼……”
营地废墟中,林夜为小雨检查。净灵体白光微闪,她呼吸逐渐平稳,但耳道内已有细微黑线——声波接收器正在生长,若不及时清除,七日内将完全融合神经。
“博士的实验场……”苏璃声音发冷,手指紧握火晶,“他用活人做声波中继站,把整个西北变成丧尸教廷的耳朵。这些人不是丧尸,却是比丧尸更可怕的‘活体监听器’。”
林夜点头。那些寄生虫,实则是微型声波接收器+生物芯片的混合体,通过地脉震动传递信息。一旦有人靠近第四墓,全镇三百人便会同步预警,甚至引导教廷主力围剿。
当夜,队伍在干涸河床休整。小雨靠在林夜怀里,小手紧握他手指,生怕再次陷入梦境。霜影趴在她脚边,湛蓝眼睛紧盯绿洲方向,喉咙低吼;铁脊肩胛被石块划伤,铜鳞泛青,却仍伏在入口警戒;啸月银鬃沾满黑血,耳朵不断转动;墨瞳栖在岩顶,金瞳半闭;尸傀损毁十二具,但林夜已能快速回收尸毒凝液再造。
林夜盘膝调息,尸丹缓缓旋转。右臂雷痕微热,似与远方某物呼应。他望向敦煌——第四墓近在咫尺,但博士的网也越收越紧。
小雨忽然抬头,用手语比划:“哥哥,我听见了……混沌右耳,在哭。”
林夜心头一震。
或许,那不是幻觉。
而是真正的封印之物,在呼唤守护者。
他轻轻摸了摸小雨的头,又检查她耳道。黑线仍在,但生长速度已因净灵体而减缓。他取出柔筋藤,混入雪莲根茎,编织成耳塞,轻轻塞入她耳中。
“睡吧。”他低声说,“我守着。”
小雨点点头,靠在他肩上,慢慢闭上眼。霜影蜷缩在她脚边,呼吸平稳。
苏璃坐在对面,火晶微光映着她疲惫的脸:“你觉得博士知道我们会来?”
“他知道。”林夜望向星空,“所以他留了罗盘,留了绿洲,留了这些被寄生的人——他在测试我,看我会不会心软,会不会犹豫。”
“那你后悔吗?”她问,“刚才若你下令屠杀,我们早就脱身了。”
林夜沉默片刻,声音低沉:“若连人性都丢了,就算拿到混沌右耳,又有什么意义?”
苏璃没再说话,只是将火晶微光调得更暖些。
风起,吹动他遮面斗篷。
身后,队伍沉默伫立,如一支行走于末世的远征军。
他们继续前行,走向敦煌,走向第四墓,走向更深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