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九嶷山三日不息,山体滑坡撕开密林,露出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正是林夜最初发现战国铜棺的位置。地震余波未平,地脉震动竟将古墓第二层震出地表,青砖断壁间渗出浓重阴气,如黑雾般盘旋不散。林夜站在裂口边缘,铁脊低伏于侧,铜皮在雨中泛着冷光,墨瞳盘旋高空,金瞳紧盯下方异动。他本不该回来,尸毒尚未完全压制,曙光城追兵可能尾随,但胸口阴髓石自昨夜起便灼热如烙铁,与地底某物遥相呼应,仿佛血脉共鸣。他必须下去。
墓道比第一层更为幽深,石阶倾斜如通往地心,两侧岩壁刻满非篆非隶的符文,笔画间嵌着细碎阴髓石,在黑暗中幽幽发亮。空气冰冷刺骨,却无腐臭,反而弥漫着一股清冽如泉的寒香——那是千年阴气凝而不散的征兆。行至尽头,一扇青铜巨门横亘眼前,门上浮雕九具姿态各异的僵尸,或盘坐吐纳,或踏尸而行,中央一具青面獠牙者高举双手,掌心托着一轮黑日,日中隐约有星河流转。林夜指尖轻触门环,青铜竟自行融化,门扉无声开启。
第二层墓室空旷如殿,穹顶绘着二十八宿,星辰以磷粉勾勒,随他步入缓缓流转。四壁则覆盖整幅连环壁画,色彩历经千年仍鲜艳如新,朱砂为血,石青为天,金粉勾勒命运之线。第一幅:大地崩裂,丧尸如潮,人类持火器溃逃,天空悬浮巨型音响,哀嚎主教端坐其上;第二幅:曙光城高墙耸立,苏璃率众围剿青面异类,火刃劈空,血染黄沙;第三幅:森林深处,铜甲豪彘冲锋陷阵,墨瞳金瞳照破迷雾,铁脊铜蹄踏碎尸群;第四幅:四族混战——人类、丧尸、变异兽、尸修后裔各自为阵,刀光剑影中尸骸堆积成山。
林夜呼吸停滞(习惯性动作),目光死死锁住第五幅——也是最后一幅。
画中,一人青面獠牙,眼泛幽绿,身披残破黑袍,立于万丈尸山之巅。他左手托黑日,右手引星河,脚下踩着哀嚎主教的头颅、苏璃断裂的赤焰短刃、铁脊崩裂的獠牙,以及无数模糊面孔。天空裂开一只巨大竖瞳,瞳孔中映出崩塌的世界:城市化为尘埃,海洋倒灌陆地,月亮碎成血环。而那人身后,星河如桥,直通混沌深处。画角题小字:“第九墓启,混沌归位。”
林夜浑身剧震。那青面之人……分明是他自己!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壁画中“自己”的脸庞。刹那间,整幅壁画朱砂骤然沸腾,颜料如活血般流动,汇聚于他触碰之处,凝成一行血字:
“第九墓启,混沌归位。”
字迹未干,墓室剧烈震颤!穹顶星辰图疯狂旋转,二十八宿光芒大盛,竟投射出真实星轨,环绕林夜周身。地面青砖寸寸龟裂,露出下方第三层入口——一座由九具铁甲尸骸围成的祭坛,中央悬浮一枚龙眼大小的黑日虚影,内里似有亿万亡魂哭嚎。
“这是……预言?还是召唤?”林夜喃喃,胸口阴髓石与黑日虚影同频共振,玄阴真煞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墨瞳急鸣俯冲,金瞳中满是警示;铁脊低吼挡在他身前,铜皮炸起如刺猬。但林夜已无法后退。壁画血字正在消散,而第三层祭坛传来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仿佛三千年的等待,只为这一刻的重逢。
他忽然明白:所谓末日,并非灾难,而是重启。
Z-Ω病毒、尸毒、辐射、魔兽……皆是混沌归位的序章。
而他,既是钥匙,也是祭品。
林夜深吸一口气(最后一次模仿人类),迈步踏入祭坛。
黑日虚影迎面扑来,将他吞没。
九嶷山深处,古墓轰然闭合,再无痕迹。
唯有风中,回荡着远古低语:
“第九墓启……混沌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