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冲刷着废墟上的血迹。
林夜蜷缩在废弃地铁站的排水管道深处,左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青灰色肌肉外翻,森白骨茬刺破皮肤,暴露在污浊空气中。每一次心跳(若有若无)都牵动神经,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他咬紧獠牙,硬生生将一声闷哼咽回喉咙——声音会引来追兵。
三小时前,他还藏身于城郊废弃化工厂,借阴气修行《玄阴炼尸经》。墨瞳在高空盘旋,金瞳警惕扫视四方。一切如常,直到那架黑色无人机无声掠过天际。
它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却在他头顶盘旋三圈,红外镜头精准锁定他青灰的体温轮廓。林夜心头一沉——人类,终于找到他了。
不到十分钟,三道身影破雨而至。
为首者是一名短发女子,手持藤蔓缠绕的长鞭,周身水汽缭绕;左侧壮汉双掌按地,地面迅速隆起土墙,封锁退路;右侧青年立于风中,指尖凝聚三道透明风刃,寒光凛冽。
【曙光城清剿小队】——专杀“异类”的刽子手。
“目标确认,青面獠牙,体温异常,符合‘高危异变体’特征。”水系超凡者冷声道,“活捉失败,就地格杀。”
林夜没有解释。他知道,在人类眼中,他早已不是“人”,而是需要清除的威胁。
战斗瞬间爆发!
风刃率先袭来,速度快如闪电!林夜勉强侧身,右肩仍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未等喘息,土墙轰然合拢,将他困在五米见方的牢笼中。水系女子长鞭甩出,藤蔓如毒蛇缠上他双腿,迅速收紧!
“束手就擒!”她厉喝。
林夜怒吼一声,尸力爆发!三百公斤巨力灌注双臂,硬生生扯断藤蔓。但风刃再度袭来,这次直取咽喉!他仰头闪避,獠牙却被削去半截,剧痛钻心。
土系壮汉趁机拍地,地面突起尖锐石笋,直刺他脚底!林夜跃起,却因左臂旧伤动作迟滞,被石笋贯穿大腿,鲜血喷涌。
“他受伤了!压制他!”风系青年狞笑,风刃连发。
林夜节节败退。僵尸(中期)虽肉身强悍,但面对三名配合默契的2级超凡者,依旧力不从心。更致命的是,雨水冲刷下,他畏阳的弱点虽未触发,但湿滑地面让他本就僵硬的动作更加笨拙。
眼看风刃第三次袭来,墨瞳突然俯冲而下!
“嘎——!”
金瞳乌鸦如黑色闪电,直扑风系青年面门!青年慌忙挥袖格挡,风刃偏移。林夜抓住这瞬息机会,猛地撞向土墙薄弱处!
“轰!”
墙体崩塌一角,他滚入雨幕,左臂却被石笋二次撕裂,几乎断裂!
“追!”水系女子怒喝。
墨瞳再次振翅,故意在另一方向鸣叫,引开追兵。林夜强忍剧痛,跌跌撞撞冲入城市下水道系统。身后,风刃擦耳而过,削断他一缕黑发。
他在迷宫般的管道中奔逃,血迹一路滴落。不知跑了多久,终于力竭,瘫倒在一处污水积潭边。
意识模糊之际,他感到体内尸核自发震动。青金色玄阴真煞如潮水般涌向左臂断骨处,开始强行接续、重塑!
但过程痛苦如凌迟。
骨骼生长如同钢针穿髓,肌肉再生似万蚁噬心,神经重连更是电击般的剧痛。他死死咬住手臂,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指甲深深抠入水泥地,留下五道深痕。
墨瞳不知何时飞回,落在他肩头,金瞳焦急闪烁。它用喙轻轻碰触他脸颊,仿佛在说:“撑住。”
不知过了多久,剧痛渐消。林夜缓缓抬起左臂——骨骼已接续,肌肉覆盖,虽仍僵硬,但已能活动。
他活下来了。
但心,却死了。
“他们甚至不愿问一句……我是否害过人。”他望着污水中自己的倒影,青面獠牙,眼窝深陷,嘴角裂痕如刀,“在他们眼里,异类=敌人。”
他曾救过小雅,救过哨站孩童,甚至放过清剿队员的性命。可换来的,只有无人机的锁定与风刃的绞杀。
信任,被彻底碾碎。
他想起苏璃曾说:“下次见面,若你手上沾了无辜者的血,我会亲手烧了你。”
可如今,即便他双手干净,人类依然要杀他。
“既然如此……”林夜缓缓站起,眼中幽绿光芒冰冷如铁,“那就别怪我,不再把你们当同类。”
他撕下衣襟,裹住左臂伤口。墨瞳衔来一枚在追击途中捡到的2级风晶——那是风系青年遗落的战利品。
“走。”他低语,“我们不需要人类的庇护。我们要自己的……王国。”
暴雨渐歇,月光透过井盖缝隙洒落,照在他青灰的脸上。
那张脸,再无半分犹豫与软弱。
人类围剿,身份崩塌。
林夜终于明白:在这末日,善良是奢侈品,而生存,才是唯一的正义。
他不再是试图融入人类的异类。
他是行走于黑暗中的狩猎者,是未来尸国的奠基人。
而今日之痛,必百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