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洞穴内，陈浩南和杰克背靠背站立，周围是十几个半金属化的“复制体”缓缓逼近。这些复制体动作僵硬但异常坚定，金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妈的，看着自己的脸变成这样，真他妈恶心。”陈浩南啐了一口，手中的特制电击枪滋滋作响。
杰克调整着呼吸：“瞄准颈部连接处，那是融合最薄弱的地方。艾琳...不，那个东西的数据显示，融合体的神经中枢在那里。”
“你怎么知道？”
“父女连心。”杰克苦笑，“即使她变成了怪物，我还是能感觉到她的痛苦。”
第一个复制体扑了上来。陈浩南侧身闪过，电击枪精准命中其颈部。蓝色电弧爆裂，复制体剧烈抽搐，金属皮肤下的“肌肉”扭曲蠕动，但并未倒下。
“效果只有三秒！快走！”杰克喊道，同时击退另一个复制体。
两人冲向洞口方向，但更多的复制体从阴影中涌出。更糟糕的是，洞穴中央那个巨大的金色球体开始释放出低频声波，震得两人耳膜生疼，动作都迟缓下来。
“它在干扰我们的神经！”陈浩南感觉视野开始模糊。
杰克咬牙从装备袋里掏出两个耳塞：“用这个！特制的声波屏蔽器！”
戴上耳塞后，声波干扰减弱，但那些复制体的动作却越来越快。它们似乎正在“学习”战斗，配合逐渐默契，开始有战术地包抄围堵。
“这样下去不行！”杰克喘着粗气，“它们的数量太多了！”
陈浩南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洞穴墙壁上那些被囚禁的人体上。一个疯狂的念头浮现。
“杰克，那些管子...如果切断它们...”
“可能会让这些人解脱，也可能会激怒那个球体。”杰克明白他的意思，“赌一把？”
“反正都是死，不如拉个垫背的！”
两人突然改变方向，不再冲向洞口，而是扑向最近的墙壁。陈浩南挥刀斩断连接在一个中年男子胸口的管子，黏稠的金色液体喷涌而出。
那个男子——如果还能称为人的话——猛地睁开眼睛，发出无声的尖叫。但他的眼睛不再是空洞的金色，而是恢复了人类的棕色瞳孔。
“谢谢...”他用尽最后力气吐出两个字，然后身体开始崩溃，化作一滩金色液体。
与此同时，洞穴中央的金色球体发出尖锐的啸叫。球体表面浮现的艾琳人脸扭曲变形：“不！我的调和剂！你们这些蝼蚁！”
更多的复制体从阴影中涌出，但这一次，它们的动作变得杂乱无章，有些甚至互相碰撞。
“有效果！”杰克眼睛一亮，“它在失去控制！”
两人疯狂地斩断一根又一根管子。每切断一根，就有一个灵魂获得解脱，金色球体的光芒就黯淡一分。墙壁上的人体一个个崩溃液化，洞穴地面很快积起一层金色“水洼”。
“够了！够了！”球体尖叫，“停下！我可以放你们走！甚至可以让你们获得永恒的生命！”
“去你妈的永恒！”陈浩南怒吼，一刀斩断最后一根管子。
整个洞穴剧烈震动。金色球体的光芒急剧闪烁，表面开始出现裂纹。那些复制体全部僵在原地，然后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倒下。
“你们...毁了百年心血...”球体的声音变得断续，“但没关系...母舰就要到了...所有人...都将升华...”
球体彻底碎裂，化作漫天金色粉末。
洞穴恢复寂静，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突然，通讯器里传来山鸡急切的呼喊：“南哥！我们找到能量核心了！但这玩意儿...”
话没说完，就被爆炸声和乌鸦的怒骂打断。
陈浩南和杰克对视一眼，拔腿冲向b-7区方向。
***
与此同时，b-7区内。
山鸡和乌鸦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能量核心”。
那不是什么机械装置，而是一棵...树。一棵完全由金色金属构成的巨树，高达三十米，枝叶繁茂，每一片“叶子”都在脉动发光。树干内部可以看到流动的液体月神金，树根深深扎入月岩，延伸向四面八方。
“我读书少，你别骗我。”山鸡咽了口唾沫，“这是一棵树？”
乌鸦检查扫描仪：“能量读数爆表，确实是整个基地的能量来源。但...怎么摧毁一棵树？”
更诡异的是，树下坐着一个人。一个穿着NASA旧式宇航服的老人，背靠树干，似乎在...睡觉？
山鸡小心靠近：“喂？老伯？还活着吗？”
老人缓缓睁开眼睛。那是一双清澈的人类眼睛，没有半点金色。
“十五年了...”老人声音沙哑，“终于有人来了。我是弗兰克·莫里森，杰克的父亲，艾琳的爷爷。”
山鸡和乌鸦都愣住了。
“您不是十五年前就...”乌鸦话说一半停住了。
“就死了？官方报告是这么说的。”弗兰克苦笑，“实际上，我是第一个自愿参与实验的。我想看看，月神金是否能治愈我的晚期癌症。”
他拍了拍身边的树干：“它确实治好了。但代价是...我成了这棵‘世界树’的一部分。我的意识成了稳定器，让月神金的狂暴意识得以驯化。”
山鸡后退一步：“所以那些实验...”
“都是以我的意识为蓝本进行的。”弗兰克点头，“艾琳是被迫的，他们绑架了她，用她来威胁我配合。但现在...我已经控制不住它了。”
树干突然剧烈震动，树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树干表面浮现出数十张人脸，全都在无声地尖叫。
“它在进化出自己的意识。”弗兰克痛苦地说，“它想挣脱我，想吞噬一切，想...回家。”
“回家？”乌鸦皱眉。
“回到播种者那里。”弗兰克看向上方，仿佛能穿透月岩看到星空，“月神金不是礼物，是...求救信号。播种者的文明遭遇了灾难，他们在宇宙各处播撒火种，希望有文明能进化到足够强大，去拯救他们。”
山鸡脑子有点乱：“等等，所以暗月不是在征服宇宙，而是想...去救人？”
“一开始是的。”弗兰克说，“但月神金的意识在漫长岁月中扭曲了。它认为只有‘升华’的生命才有资格去救援。所以它开始改造一切遇到的生物，想把它们都变成自己的一部分。”
乌鸦明白了：“所以那些融合实验...”
“是它尝试创造‘完美载体’。”弗兰克喘息着，“但都失败了，直到艾琳。她的血脉，加上我的意识基础...差一点就成功了。如果不是你们及时赶到...”
树干突然爆发出刺眼金光，弗兰克的身体开始金属化。
“快！摧毁树干中心那个发光的核心！”弗兰克大喊，“那是我的意识锚点！摧毁它，整棵树就会崩溃！”
山鸡和乌鸦冲向树干，果然看到一个拳头大小的光球嵌在树干内部。但树干周围突然升起金色屏障，将两人弹开。
“需要...血脉钥匙...”弗兰克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杰克...或者艾琳...”
就在这时，陈浩南和杰克冲进了b-7区。
“爸？！”杰克看到树下的老人，整个人都僵住了。
弗兰克艰难地转头：“儿子...对不起...炸了它...快...”
树干的金光越来越盛，整个洞穴开始崩塌。月岩碎裂，露出外面黑暗的星空——穹顶已经快撑不住了。
杰克红着眼睛冲向树干，但同样被屏障弹开。
“需要艾琳的血脉...”弗兰克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了。
陈浩南突然想到什么，从装备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那是出发前陈默给他的，里面是陈曦的血。
“守护者血脉...也许可以！”陈浩南将血洒向屏障。
奇迹发生了。血液接触屏障的瞬间，屏障像遇到火的冰一样消融。杰克趁机冲进去，将爆破装置贴在光球上。
“设置十秒倒计时！快跑！”陈浩南大喊。
四人搀扶着已经半金属化的弗兰克向外狂奔。身后，倒计时的滴滴声如同死神的脚步。
五、四、三...
他们冲进希望号，杰克猛拉操纵杆。
二、一...
飞船刚刚升空，下方基地就爆发出一团刺眼的金色太阳。冲击波追上希望号，将飞船像树叶一样掀飞。
船舱内警报狂响，山鸡死死抓着座椅：“要散架了！要散架了！”
乌鸦冷静地查看数据：“结构损伤百分之四十，但还能飞。跳跃引擎呢？”
“过载冷却中！至少需要一小时！”杰克回答。
陈浩南看向舷窗外。基地的方向，金色光芒正在逐渐暗淡，但一个更恐怖的东西出现了——原本基地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空洞深处，隐约可见某种庞大的阴影正在上浮。
“那是什么...”山鸡喃喃道。
通讯器里突然传来陈默急促的声音：“浩南！立刻撤离！我们监测到月球内部有超大规模能量反应！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话音未落，月球表面开始龟裂。巨大的裂缝以基地为中心向四周蔓延，整个月球背面像一颗正在破碎的鸡蛋。
从裂缝深处，缓缓升起一艘船。
那不是暗月风格的黑色飞船，而是一艘通体银白、造型优美的巨型星舰，长度至少有五十公里。舰身上有着复杂的金色纹路，与月神金的光芒如出一辙。
“播种者的船...”弗兰克的声音突然在通讯频道中响起，他竟然还没死，“原来...月球就是船...”
所有人都惊呆了。
月球是一艘伪装成天然卫星的星际飞船？这怎么可能？
但眼前的景象无法反驳。银白色星舰已经完全脱离月壳，悬停在曾经的月球轨道上。它的表面开始发光，周围空间开始扭曲。
“它要跳跃！”杰克大喊，“目标...天狼星方向！”
陈默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带着前所未有的紧迫：“不要靠近！立刻返航！暗月主力舰队已经进入内太阳系！你们的位置会变成战场！”
希望号全力向地球方向逃逸。舷窗后，众人看着那艘银色巨舰，看着它周围扭曲的空间，看着从深空逼近的暗月黑色舰队。
突然，银色巨舰向希望号发射了一道光束。不是攻击，而是...一道信息流。
信息直接灌入所有人的脑海，是宇宙星图，标注着无数文明的坐标，还有一段简短的话：
“火种测试通过。你们证明了仁慈与勇气。坐标已标记，灾难在蔓延。选择权在你们手中——拯救，或者自保。我们在群星尽头等待。”
信息结束，银色巨舰消失在空间跳跃的涟漪中。
暗月舰队扑了个空，但立刻调转方向，朝地球扑来。
希望号内，一片死寂。
良久，山鸡打破沉默：“所以...我们现在要打外星人舰队了？”
乌鸦检查着武器库存：“弹药不够。”
杰克看着渐近的地球：“我们需要一支舰队。”
陈浩南接通陈默：“阿默，听到了吗？我们需要一支舰队。”
地球那头，陈默站在星辰航天基地，看着大屏幕上正在组装的星际飞船龙骨。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通讯器说：
“那就造一支舰队。”
窗外，地球的夜空依然宁静。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份宁静，维持不了多久了。
一场关乎人类存亡的太空战争，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