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肉脯外交”那场闹剧,凌哲心里对莱桑德这伙人的底细摸清了不少。
这群“圣物守护者”,所图非小。
黄金、地图、密码、神秘圣物……每一样都透着危险和阴谋的气息。而且他们警惕性高,组织严密,绝非善茬。
但凌哲也不怵。
他看了看身边——蒙恬,大秦名将之后,沉稳如山;
樊哙,勇猛无匹,人形凶兽;
道长,深不可测的老妖怪;
刘邦,满肚子坏水的混世魔王;
扶苏,虽然稚嫩但正在快速成长;
萧何,心思缜密的后勤大脑;还有经验丰富的岩向导。
就这阵容,只要不落入陷阱被包了饺子,正面硬刚未必虚。 大秦横扫六国的铁血雄师,其将领和精锐(哪怕是王离蒙恬这种级别的)带出来的小队,战斗力绝对不是这些成分复杂、各怀心思的“圣物猎人”能比的。
让凌哲真正忧心忡忡的,是内部。
赶路的间隙,他常常会望着东方出神。扶苏注意到了他的异常,有一次休息时,悄悄凑过来问:“凌先生,可是在担忧前路?莱桑德他们……”
凌哲回过神,看了看扶苏那双依旧清澈但多了几分沉稳的眼睛,决定透露一些。
他压低声音,将那天夜里偷听到的碎片信息,结合自己的分析,大致告诉了扶苏:莱桑德一伙目标明确,利用居多,必要时可能清除,需高度警惕。
扶苏听得脸色发白,但很快镇定下来,低声道:“既如此,我们更需小心。不过,有蒙将军、樊哙,还有道长在,应当无虞。”
凌哲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更深层的忧虑:“公子,外部之敌,纵有千般险恶,明刀明枪,总有办法应对。
我所虑者,是内部。” 他看向东方,“陈平此人,心思莫测。岭南赵佗,拥兵自重。咸阳虽稳,但六国余孽未靖……根子,往往是从内部开始烂的。王离将军独自返回,我始终放心不下。”
扶苏沉默良久,才缓缓道:“凌先生所虑极是。父皇曾言,打天下难,守天下更难。攘外必先安内……如今我们却在攘外之时,内里隐患未除。”
他握了握拳,“待此间事了,拿到足以震慑四方的成果,我们必须尽快返回,厘清内务。”
凌哲有些惊讶地看着扶苏。这位长公子,成长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快。已经开始从更宏观、更实际的角度思考问题了,而不是拘泥于单纯的仁德理想。
位面直播间:
《扶苏:格局打开》
《从理想主义者到务实主义者的蜕变》
《凌哲:这届领导苗子带得动!》
接下来的几天,山路越发崎岖难行。气候也变得更加湿热,蚊虫毒蛇层出不穷。但双方队伍表面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和平共处”。
莱桑德似乎暂时放下了“清除”的念头,或许觉得这群“东方秦人”还有利用价值(比如探路、当肉盾、或者提供某些未知信息),又或者想等到达目的地再说。
凌哲这边也乐得如此。他们默默观察,记录路线,熟悉环境,同时暗中从岩向导那里套取关于“祖宗石画”和“星星指路”的更多信息。
岩向导嘴巴很严,但在刘邦持续不断的“社交攻势”和道长偶尔“不经意”的玄学点拨下,还是透露出一些:
似乎在他们部落古老的传说中,西南方向的大山深处,有祖先留下的“石头地图”,能指引通往“流淌黄金和香料之地”的秘密道路,但只有历代寨老懂得在特定星象下解读。
凌哲将这些零碎信息与莱桑德提到的“地图”、“婆罗门密码”联系起来,心里渐渐有了个模糊的猜想。
路上也并非全无波澜。
有一次,樊哙差点踩到一条伪装极好的毒蛇,是莱桑德队伍里一个眼神锐利的弓箭手眼疾手快,一箭将其钉死。
还有一次,穿过一片浓雾弥漫的谷地时,众人听到雾中传来奇怪的低吼和窸窣声,像是大型野兽,又像是……别的东西?双方都紧张地结阵戒备,最后那声音渐渐远去,有惊无险。
这些共同的“小冒险”,似乎让双方紧绷的关系缓和了那么一丝丝——至少表面如此。
终于,在出发后的第七天下午。
领路的岩向导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道蜿蜒流淌、水面宽阔浑浊的大河,用生硬的秦语说:
“河,对面。就是……身毒地界。”
众人精神一振。
河对岸的景象与这边并无太大区别,依旧是连绵的绿色山峦和茂密丛林。但空气中似乎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同于山林气息的……香料味?还有隐约的、像是敲击金属或木鱼的叮咚声?
莱桑德走到河边,蹲下身,掬起一捧河水,仔细观察,又闻了闻,然后对凌哲说(通过凌哲的散装英语翻译):“就是这里。‘信德’河(可能指印度河支流)。对岸,就是我们要找的区域的边缘。”
他站起身,看了看天色:“今天就在这里扎营。好好休息,明日渡河。” 他手下的武士们开始熟练地寻找合适的扎营地点,清理场地。
然而,凌哲却摇了摇头。
他走到莱桑德面前,脸上带着“抱歉但坚定”的表情,用英语说:“赖三的。桑克优(thank you)带路。但,我们要继续走。现在。”
莱桑德一愣,兜帽下的眉头皱起:“现在?天快黑了。渡河危险。前面情况不明。”
凌哲指了指对岸:“我们知道。但,时间紧。”
他顿了顿,努力组织语言,“我们的……任务,不同。你们,找‘马普’(map)和‘趴斯沃的’(password)。我们,找别的。现在,这里,分手。古德拜。(Goodbye。)”
意思很明确:谢谢带路到此,但咱们目的不同,就此分道扬镳。
莱桑德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盯着凌哲,似乎想从这张东方面孔上看出更多东西。他身后的武士们也停下了动作,手悄悄摸向武器。
空气瞬间凝滞。
道长不知何时晃到了凌哲身边,破斗笠下的眼睛半睁半闭,手里拄着那根破竹杖,仿佛随时会倒地睡着,但一股若有若无的、让人心悸的气息隐约散发。
蒙恬和樊哙也默默上前半步,站在凌哲侧后方。
刘邦则嬉皮笑脸地打圆场(虽然对方听不懂):“哎,赖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有机会来我们大秦玩啊!请你吃羊肉泡馍!”
莱桑德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尤其是道长和蒙恬。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最终,他缓缓点头,语气听不出喜怒:“oK。祝你们……好运。(Good luck.)”
他没有阻拦,也没有再提“或许有用”或“清除”的话。显然,到了身毒边界,这群“东方秦人”对他而言,最大的“带路”价值已经榨干。强行留下或翻脸,得不偿失,还可能耽误他自己的正事。
凌哲也干脆,拱手:“桑克优。古德拉克。(Good luck.)”
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对自家小队一挥手:“走!找地方渡河!”
岩向导早就找好了一处水流相对平缓、有树木倒伏可作简易桥的河段。一行人迅速通过,踏上了真正意义上的身毒土地。
回头看,对岸莱桑德等人已经开始搭建营地,篝火点点亮起,似乎真的不打算连夜行动。
凌哲收回目光,低声道:“快走!离河边远点!找个隐蔽地方过夜!”
他知道,虽然暂时分开了,但莱桑德这伙人就像阴影里的毒蛇,绝不会轻易放弃他们的目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次出现在前方,或者……背后。
而现在,他们终于站在了目标区域的边缘。
身毒,黄金之国,佛国初兴,列王纷争之地。
真正的冒险(和抢劫),才刚刚开始。
刘邦兴奋地搓着手,看着眼前陌生的山林:“凌兄!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道长则眯眼望着远处山峦轮廓,喃喃道:“这地方……风水有点怪。贫道怎么觉得……有点‘香火’味,又有点……‘血腥’味?”
扶苏深吸了一口对岸飘来的、混合着香料和泥土味的空气,眼神复杂。
萧何已经开始在竹简上记录:“某年某月某日,抵身毒界河。与西来异人莱桑德分道。此地气息殊异,宜谨慎。”
蒙恬和樊哙一前一后,警惕着周围黑暗。
而凌哲,则摸了摸怀里安静如鸡的手机。
电量:23%。
希望……
够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