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枫立刻轻点刹车,希望号无声地滑行到一处半塌的加油站水泥墩后停下。
三人屏息,车内只剩下发动机低沉的怠速声。
风吹过废墟空洞,发出呜咽般的哨音,其间夹杂着……轻微的金属刮擦声?
“在加油站后面那片塌了一半的超市里。”小丫用刀尖虚指了一下。
苏宁宁透过车窗望去,只见三个衣衫褴褛、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人影,正惊恐地从超市破碎的橱窗里往外爬。
其中一个动作踉跄,似乎腿部受了伤,被同伴勉强拖着移动。
“幸存者?被什么追了?”明枫蹙眉。
她话音未落,超市黑洞洞的门口,猛地扑出五道扭曲的身影!
丧尸。
皮肤是腐败的青灰色,眼眶深陷,牙齿乌黑尖利,衣衫破烂成布条。
它们奔跑的姿势怪异而不协调,手脚以不正常的角度甩动,但速度并不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渴求声。
那三个幸存者吓得魂飞魄散,受伤的那个直接被绊倒在地。
冲在最前面的一只丧尸嘶吼着扑下,张开腥臭的大嘴
“嗖——噗!”
极其轻微的破空声。
一道淡青色的、半月形的风刃后发先至,精准地从那只丧尸张开的嘴巴射入,后脑穿出。
丧尸的动作僵在半空,随即像被抽掉骨头的皮囊般软倒。
小丫不知何时已摇下车窗,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一点青光刚刚消散。
他撇撇嘴:“反应真慢。”
另外四只丧尸愣了一下,浑浊的眼珠齐刷刷转向希望号,低吼着改变目标冲来。
“明枫,绕到它们侧面,保持距离。”苏宁宁的声音依旧平稳。
希望号猛地起步,发动机轰鸣,在瓦砾和杂草间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瞬间绕到丧尸群的右翼。
小丫趁机连续挥手。
“嗖!嗖!嗖!”
三道更小但更凝练的风刃飞出,两只丧尸被切断脚踝扑倒在地,另一只被削掉了半边脑袋。
最后一只丧尸异常悍勇,竟嘶吼着加速,腐烂的手指狠狠抓向副驾驶的车门!
“砰!” 强化过的车门发出闷响,留下几道污浊的抓痕。
“坐稳。”明枫眼神一冷,猛打方向盘,同时踩下刹车。
希望号庞大的车身一个剧烈的甩尾,车尾横扫。
那只丧尸被结结实实撞飞出去,砸在锈蚀的加油机上,还没爬起来,小丫补上的第四道风刃已切断了它的颈骨。
从停车到战斗结束,不到两分钟。干净利落,近乎碾压。
那三个幸存者瘫坐在废墟旁,满脸难以置信的惊骇,望着希望号的眼神如同看见怪物。
希望号缓缓驶近,在安全距离停下。明枫降下车窗,露出平静的脸:“受伤了?”
那个被同伴搀扶着的男人,捂着血流不止的大腿,脸色因失血和恐惧而惨白如纸。他的两个同伴,一个年轻些,一个年纪稍长——紧张地挡在前面,手里紧握着磨尖的钢筋和破椅子腿。
“他……他的腿被钢筋划开了大口子……”年轻幸存者声音发颤
“你们……你们是哪个营地的?怎么会……”
“盘龙镇移动服务站。”
明枫按照预案回答
“车上有基础的消毒包扎物品,可以交易。”
“交易?”
年长的幸存者眼神充满警惕,打量着这辆装备精良得不像话的车,
用什么交易?”
“晶核啊不然你们还能有啥。”
苏宁宁的声音从后座传来,平和却自带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
“他的伤需要尽快处理,拖久了会感染,这年头感染的话就直接嘎,我们有消毒酒精、止血粉和绷带。”
三个幸存者交换着眼神。
年轻的那个咬了咬牙,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拿出三枚沾着血污和泥土的晶核,托在掌心
“这……这些够吗?”
小丫下车,保持几步距离,接过晶核。他仔细看了看成色,又掂了掂重量
“一级晶核,品质一般,三枚可以换一份基础外伤处理包,想要点磺胺药粉预防感染,再加一枚。”
受伤的男人猛地抓住同伴的胳膊,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给……给他!换药粉!”
又一枚晶核递上。
小丫转身回车,很快拿出一个简易医疗包:一小瓶酒精、一包止血粉、一卷干净绷带,还有一个小纸包,里面是少许淡黄色粉末。
“伤口清理干净再上药,绷带每天换。磺胺粉洒在伤口周围,能顶一阵。”
小丫简单交代,顿了顿
“往西走,大概十五公里,有个叫盘龙镇的地方,那里有正经医生,药品也更全。如果你们能走到,提‘苏队长’或者‘希望号’,或许能得到点帮助。”
三人千恩万谢,互相搀扶着,一步一挪地朝着西方走去,边走边回头,似乎要将“盘龙镇”和这辆奇特的车牢牢记住。
希望号再次上路。
接下来两个多小时,他们又遇到了四波零散的幸存者。
有时是独行者,有时是两三人小队。
交易了十七份泡面、五份自热火锅,换回二十三枚成色不一的晶核,以及几条零碎信息
东边老粮仓可能有虫患,北面河流断流后形成了危险的泥沼带。
下午一点半左右,他们选择了一片相对开阔、视野良好的商业广场废墟作为临时驻点。
残破的喷水池干涸见底,几尊残缺的雕塑默默矗立。
希望号停在广场中央,小丫利落地展开车顶遮阳棚和车尾防护网,明枫则点燃了燃气灶,烧上一大锅水。
很快,泡面特有的、浓郁霸道的香气,混合着午餐肉被煎热的油香,随着微风飘散开来。
这气味在满是腐朽和灰尘的空气里,犹如一颗重磅炸弹。
第一个顾客是个瘦骨嶙峋的独行男人,他用一枚晶核换了一包泡面和饼干还有一些纯净水,蹲在几步外的断墙下,吃得连汤渣都不剩,捧着空桶发了很久的呆。
接着又来了一对兄妹,用晶核换了些自热米饭。
一切似乎很顺利。
直到下午两点二十分左右。
一支八人小队出现在广场边缘的废墟阴影里。
他们移动时很警惕,队形保持松散但相互呼应。
五男三女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末世生存者特有的风霜与警惕。
手里的武器五花八门却都透着股狠劲
磨尖的钢筋长矛、用胶带和铁丝将菜刀牢牢绑在木棍上的长柄刀、锈迹斑斑但刃口磨得雪亮的消防斧,甚至还有一把用汽车弹簧钢板改造成的粗糙弩箭。
但让驾驶座上的明枫瞳孔骤然收缩、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瞬间捏得发白的,是走在队伍中间偏后的四个人。
一对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女。
男人穿着一件脏得看不出原色的夹克,下身是改短了的工装裤,头发花白凌乱,眼袋很深,但眼神深处还残留着某种久居人上的审视感。
女人裹着好几层颜色暗淡的衣物,腰间用绳子系着一把普通的菜刀,头发草草挽起,脸色焦黄,嘴唇紧抿。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脸上有一道从眉骨斜到脸颊的暗红色新鲜疤痕,让他本来还算周正的脸添了几分戾气。
他手里握着的钢管长矛明显比其他人的更粗,矛尖闪着特意打磨过的寒光。
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
她穿着明显过于宽大的男性工装外套和裤子,袖口裤腿都挽了好几道,露出纤细的手腕脚踝。
脸上虽然也沾着灰,但相对干净,头发仔细地梳成马尾。
最扎眼的是她左手腕上戴着的一条细细的铂金镶钻手链,尽管蒙尘,仍在偶尔透出的惨淡阳光下,反射出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刺眼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