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声来得太突然，把山海关城楼上的鬼子哨兵震得一个趔趄。
那兵是个新兵，十七八岁，刚从本土调来三个月。他抱着三八大盖，正靠着垛口打盹儿呢，冷不丁一声巨响，吓得他差点从城墙上栽下去。
“敌袭！敌袭！”老兵油子先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嚎。
可已经晚了。
第一发炮弹落在关城西侧的炮楼顶上，直接掀掉了半个屋顶。砖石瓦砾混着鬼子的残肢断臂，哗啦啦往下掉。紧接着第二发、第三发……炮弹像长了眼睛，专挑要害打。机枪阵地、指挥部、弹药库，一个接一个炸开花。
关东军驻山海关守备联队长佐藤大佐是被副官从被窝里拽起来的。他光着膀子跑到指挥部，往外一看，腿就软了——关城内外，火光冲天，爆炸声连成一片。这他娘的不是小股部队骚扰，是正规军强攻！
“八嘎！”佐藤一巴掌扇在副官脸上，“为什么没有预警？侦察兵都死绝了吗？”
副官捂着脸，委屈巴巴：“大佐阁下，一个小时前侦察兵还报告，三十里内没有敌军大部队……”
“那这些炮是从哪儿来的？！”佐藤指着窗外，“听声音，至少是75毫米以上的火炮！八路军哪来的这种装备？！”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
事实上，就连李云龙自己都没想到，炮兵打得这么准。
炮兵阵地在关外五里的一片树林里。十二门155毫米榴弹炮，二十四门122毫米榴弹炮，排成两排。炮手们根据侦察兵提供的数据，快速计算诸元，装填，发射。动作娴熟得像吃饭喝水。
炮兵师长王承柱站在观察哨里，举着望远镜，嘴里叼着根草棍儿：“一号目标，敌指挥部，三发急促射——放！”
轰轰轰！
三发炮弹几乎同时出膛，划着弧线飞向关城。几秒后，远处腾起三团火球，正好把鬼子指挥部那栋二层小楼裹了进去。
“漂亮！”旁边的参谋一拍大腿，“师长，您这炮打得神了！”
王承柱咧嘴一笑：“这才哪儿到哪儿。传令，转移目标，打城墙上的火力点！”
命令下达，炮兵阵地上又是一阵忙碌。炮管转动，瞄准手摇着手轮，装填手抱起几十斤重的炮弹，塞进炮膛。砰！砰！砰！炮弹一发接一发打出去，在夜空中拉出一道道火光。
关城上，鬼子已经乱套了。
他们不是没打过仗，可从来没挨过这么狠的炮击。八路军的炮，以前最多是几门小迫击炮，打不准还没劲儿。可今天这炮，一炸一大片，城墙都在晃！
“隐蔽！隐蔽！”军官们扯着嗓子喊。
可往哪儿隐蔽？城墙上光秃秃的，除了垛口没遮没拦。有聪明的往城楼下跑，结果一发炮弹正好落在楼梯口，连人带楼梯炸上了天。
佐藤大佐躲在指挥部的地下室里，听着头顶隆隆的爆炸声，脸色惨白。他抓起电话，摇动手柄：“接锦州！接锦州司令部！”
电话通了，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佐藤对着话筒吼：“山海关遭到八路军主力攻击！请求增援！请求增援！”
“八路军主力？”电话那头的人似乎不信，“佐藤君，你是不是搞错了？八路军的主力都在华北，怎么可能……”
话没说完，一声巨响，电话断了。地下室顶上簌簌往下掉土，电灯忽明忽暗。
佐藤呆呆地拿着话筒，听着里面的忙音。他知道，电话线被炸断了。
“大佐阁下，”副官爬过来，满脸是灰，“城墙东段被炸开一个缺口，八路军步兵开始冲锋了！”
“什么？！”佐藤跳起来，“组织反击！把缺口堵上！”
“堵、堵不上啊……”副官哭丧着脸，“八路军的火力太猛了，机枪子弹像泼水一样……”
佐藤推开副官，爬上楼梯，从炸塌半边的门框里往外看。这一看，他彻底傻了。
关城下，黑压压的八路军步兵正在冲锋。这没什么，打仗嘛，冲锋是常事。可问题是——这些步兵不是猫着腰往前跑，是跟在坦克后面！
坦克！足足十几辆！钢铁身躯在火光中泛着冷光，履带碾过碎石瓦砾，轰轰地朝城墙缺口开过来。坦克上的机枪哒哒哒地扫射，把城墙上任何敢露头的鬼子打成筛子。
“坦、坦克……”佐藤嘴唇哆嗦，“八路军……哪来的坦克……”
这个问题，同样没人能回答。
坦克里，李云龙正通过观察窗往外看。他坐的这辆是t-54，车长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叫赵铁锤，也是系统“爆”出来的，技术没得说。
“司令员，”赵铁锤盯着前方，“距离缺口还有两百米。”
“冲进去！”李云龙说，“别停！”
“是！”
坦克加速，发动机怒吼。后面的步兵紧紧跟着，三人一组，交替掩护。冲到缺口前，坦克炮塔转动，76毫米炮对准缺口里一个正在架设机枪的鬼子工事——轰！工事飞上了天。
坦克碾过碎石，冲进关城。里面的鬼子还想抵抗，可步枪子弹打在坦克装甲上，叮叮当当响，连个印子都留不下。坦克机枪一个扫射，倒下一片。
李云龙从炮塔里探出头，举着铁皮喇叭喊：“弟兄们！冲啊！拿下山海关！”
“冲啊！”吼声震天。
正面打得热火朝天，背后也没闲着。
老龙头悬崖下，周卫国带着“利刃”大队一百号人，正悄无声息地往上爬。
这地方真不是人走的。悬崖近乎垂直，上面还结着冰，滑得很。可“利刃”大队练的就是这个——攀岩、索降、夜间渗透，家常便饭。
周卫国打头，腰里别着匕首，手里抓着岩缝，一点一点往上挪。下面的人一个跟一个，像一串壁虎。没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偶尔掉落的碎石声。
爬了半个时辰，周卫国第一个翻上崖顶。他趴在地上，观察四周。这里离关城只有二里地，能清楚地听到炮声和枪声。
“队长，”副队长爬上来，压低声音，“前面有个鬼子哨所，两个哨兵。”
周卫国顺着方向看，果然，不远处有个木头搭的哨所，里头亮着灯，两个鬼子哨兵正探头探脑往关城方向看，显然是被炮声吸引了注意力。
“解决他们。”周卫国做了个手势。
两个队员摸上去，像狸猫一样轻。靠近哨所，突然暴起，匕首闪过寒光——噗噗两声，哨兵连叫都没叫出来，就软倒了。
“前进。”周卫国一挥手。
一百人分成十个小队，散开队形，向关城摸去。他们走的是小路，绕过关城正面，直扑后方。
关城后方的鬼子根本没想到会有人从这方向来。这里地势险要，悬崖峭壁，平时连只鸟都飞不上来，所以只安排了少量警戒部队。
“利刃”大队如入无人之境。见哨兵就摸，见岗哨就端，一路杀到关城后门。后门有两个鬼子兵把守，正缩在门洞里躲炮击呢，被周卫国两枪撂倒。
“爆破组，上！”周卫国低喝。
两个队员扛着炸药包冲上去，贴在城门上，拉燃导火索，转身就跑。几秒后——轰！厚重的木门被炸得四分五裂。
“冲进去！”周卫国第一个冲进城门。
后门一破，鬼子彻底乱了。前有坦克冲锋，后有特种部队偷袭，这仗还怎么打？
佐藤大佐这时候已经彻底绝望了。他退到关城中央的鼓楼里，身边只剩十几个卫兵。往外一看，八路军坦克在街道上横冲直撞，步兵逐屋清剿，抵抗的鬼子越来越少。
“大佐阁下，”一个少尉跑进来，浑身是血，“顶不住了！八路军从后面打进来了！”
佐藤惨笑一声，抽出武士刀：“为天皇陛下尽忠的时候到了！”
他举着刀，正要冲出去，突然一声巨响——鼓楼的门被炸开了。烟尘中，几个八路军冲进来，手里的冲锋枪喷着火舌。哒哒哒！卫兵们像割麦子一样倒下。
佐藤举刀要砍，一个八路军战士抬脚就踹，正踹在他手腕上。当啷一声，武士刀掉在地上。紧接着枪托砸过来，佐藤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战斗在天亮前结束。
李云龙站在关城最高处，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城里的枪声已经停了，只有零星的爆炸声——那是工兵在清理未爆的炮弹。
张大彪跑上来报告：“司令员，统计出来了。毙敌两千八百余人，俘虏四百多，包括鬼子联队长佐藤大佐。咱们伤亡……三百二十人，其中牺牲八十七人。”
李云龙点点头。这个战损比，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打这样坚固的关城，只伤亡三百多人，简直就是奇迹。
“俘虏押送后方，伤员抓紧救治。”他说，“通知部队，抓紧休整，中午前必须完成补给。”
“是！”
正说着，孔捷和丁伟也上来了。两人都是一身硝烟，但精神头十足。
“老李，打得漂亮啊！”孔捷捶了李云龙一拳，“一个时辰拿下山海关，这战绩能吹一辈子！”
丁伟也说：“我刚看了，鬼子的工事修得真不赖，可惜碰上了咱们的坦克大炮，白瞎了。”
李云龙咧嘴笑：“这才第一仗，后面还有硬骨头呢。锦州、沈阳、长春……一个比一个难啃。”
“怕啥？”孔捷一瞪眼，“有老林给的这些家伙，啥骨头啃不下来？”
三人正说着，通讯员跑上来：“报告！林司令员电报！”
李云龙接过电报，看了一眼，笑了：“老林说，打得好。命令咱们不要停留，立即出关，向锦州推进。他会派航空兵掩护，后勤补给随后就到。”
孔捷搓着手：“那还等啥？出发啊！”
“等等。”李云龙说，“先把山海关交给后续部队，咱们轻装前进。坦克、装甲车全带上，重炮留一部分给守城部队就行。”
命令传下去，部队迅速行动起来。牺牲的战士就地安葬，伤员送往后方，俘虏押走。剩下的，检查装备，补充弹药，准备继续东进。
上午十点，一切准备就绪。
李云龙站在关城东门外，看着前面一望无际的东北平原。雪原皑皑，天地苍茫。远处有几缕炊烟，那是村庄。
“这就是东北啊……”他喃喃道。
“是啊，”孔捷站在他身边，“十四年了，咱们终于打回来了。”
丁伟举起望远镜看了看：“前面五十里，有个镇子叫前所。侦察兵报告，那里有鬼子一个小队，百十号人。”
“吃掉它。”李云龙说，“就当开胃菜了。”
部队开拔。坦克打头，后面是装甲车、卡车，浩浩荡荡，碾过雪原。航空兵的飞机在头顶盘旋，那是伊尔-2攻击机，随时准备提供火力支援。
走了二十里，前所镇已经在望。镇子不大，百十户人家。镇口有个炮楼，上面飘着膏药旗。
坦克离镇子还有三里地，炮楼里的鬼子就发现了。他们显然没得到山海关失守的消息，还以为来的的是“友军”，居然打旗语询问。
李云龙乐了：“这帮傻缺，还没明白过来呢。告诉他们，咱们是八路军，让他们投降。”
通讯员用旗语回复。这一回复，炮楼里炸了锅。膏药旗降下去，机枪架起来，子弹噼里啪啦打过来，在坦克装甲上溅起火星。
“敬酒不吃吃罚酒。”李云龙哼了一声，“坦克连，给老子轰了它！”
三辆t-54同时开炮。轰！轰！轰！炮楼晃了晃，塌了半边。里头的鬼子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举着白旗爬出来。
步兵冲进去，清剿残敌。镇子里的老百姓开始还躲着，后来看见真是八路军，全都涌出来了。老大爷拉着战士的手，老泪纵横：“可把你们盼来了！可把你们盼来了！”
一个小伙子挤到李云龙跟前：“长官，我要当兵！打鬼子！”
“你多大？”李云龙问。
“十八！”
“行！”李云龙拍拍他的肩，“跟着部队走！”
就这样，部队一边打一边走，一边走一边扩编。沿途的老百姓，听说八路军打回来了，纷纷来投。有送粮食的，有送情报的，更多的直接参军。
到傍晚时分，部队到达锦州外围。侦察兵报告，锦州城里驻有鬼子一个师团，两万多人，配属一个炮兵联队，工事坚固。
李云龙没有贸然进攻。命令部队在城外十里扎营，构筑工事，准备明天再打。
夜里，林峰的电报又来了：“锦州之敌，不必强攻。已派‘利刃’大队潜入城内，破坏其指挥系统和后勤设施。你部明日佯攻即可，待城内乱起，再总攻。”
李云龙看完电报，笑了。老林这招高明，不跟鬼子硬碰硬，专搞他的心窝子。
第二天一早，部队准时发起佯攻。炮火准备，步兵冲锋，打得热闹，但没动真格的。城里的鬼子还以为八路军就这点本事，防守得越发卖力。
中午时分，城里突然传来一连串爆炸声。先是师团指挥部方向，接着是弹药库，然后是发电厂、供水站……浓烟滚滚，直冲云霄。
鬼子顿时乱了套。指挥中断，弹药短缺，连水都喝不上。城外的八路军趁机加强攻势，坦克冲到了城墙根下。
下午三点，锦州城破。
李云龙坐在坦克上，开进城里。街道两边，老百姓夹道欢迎，欢呼声震耳欲聋。有人举着标语：“欢迎八路军！”“解放东北！”
一个老大娘颤巍巍地端着一碗水，递给坦克上的战士：“孩子，喝口水，暖和暖和……”
战士接过碗，眼睛红了。
李云龙看着这一幕，心里感慨万千。这就是人民战争啊，有了老百姓支持，没有打不赢的仗。
当天晚上，部队在锦州休整。统计战果：毙敌一万五千，俘虏八千，缴获无数。自身伤亡不到两千。
更重要的，打通了出关后的第一个重要节点。从这里往东，是沈阳；往北，是长春；往南，是大连。整个东北，门户洞开。
指挥部里，李云龙、孔捷、丁伟三人正在研究下一步行动。地图铺在桌上，红箭头已经画到了沈阳城下。
“老林来电，”李云龙说，“命令咱们不要停，继续东进。苏联那边已经动手了，他们的远东方面军昨天越过边境，正在向北满进攻。关东军现在首尾不能相顾，正是咱们的好机会。”
孔捷指着地图：“那咱们就直扑沈阳！拿下沈阳，东北的鬼子心脏就停了！”
丁伟却有顾虑：“沈阳是东北第一大城市，鬼子经营了十几年，工事坚固，守军也多。硬打的话，伤亡不会小。”
“所以不能硬打。”李云龙说，“老林说了，他有办法。”
“啥办法？”
李云龙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飞机的轰鸣声。三人出去看，只见十几架运输机从西边飞来，在锦州上空盘旋。接着，一朵朵白色的伞花在天空中绽开——空降兵！
“我操！”孔捷瞪大眼睛，“老林连空降兵都搞出来了？”
李云龙也看呆了。他知道林峰在搞新装备，可没想到连空降兵都有了。这玩意儿，以前只在外国杂志上见过。
空降兵落地后，迅速集结。带队的军官跑来向李云龙报告：“报告李司令员！空降兵第一团团长赵志刚，奉命前来报到！全团一千二百人，请指示！”
李云龙这才回过神来：“好！好！来得正好！你们先去休整，明天有任务！”
“是！”
看着空降兵列队离开，孔捷咂咂嘴：“老李，我现在信了，这东北，咱们是拿定了。”
丁伟也点头：“有了这些家伙，别说沈阳，东京咱都敢打！”
三人相视而笑。
是啊，有了这样的装备，这样的部队，还有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