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期间，军区大院儿门口管制放松。
门卫岗亭登记过万子铭的车牌号，值岗的正好是脸熟人，知道车里的漂亮小子是贺首长家的小舅子，派了个人去贺家通知，就给他们放了行。
小轿车停到贺家门口时，周黎晓已经带着贺小军在门口等着。
阿达开门下来，笑呵呵喊了声：“大小姐。”
周黎晓噙笑点头，上前帮忙打开车门，对着车里的万子铭说。
“你怎么先来了？你姐夫都已经去接你了！”
贺小军跟着扒头，笑眯眯喊：“小舅！”
“嗯。”
万子铭先应了声，又挑眉跟周黎晓说话。
“哦，那他走岔了。”
周黎晓看他一眼，帮忙扶住轮椅。
阿达抱万子铭下来边放轮椅上，边含笑解释：
“大小姐，少爷买了新院子住，房间多地段儿好，等您得空过去看看。”
“买了院子！？”
周黎晓眼睛睁大，低头看万子铭。
“你买院子干什么？”
万子铭抬头挑眉，嘴角噙了丝笑。
“不是你说的，有合适的买下来，以后跟我一起住？”
周黎晓眼睛眨巴眨巴，“我说的是我买，谁让你买了？”
“谁买不都一样。”
万子铭不以为意的语气，反正要一起住就对了。
他补充一句：“两层，你们住楼上，我住楼下。”
周黎晓：“......”
正无语，荣妍笑容满面从客厅迎出来。
“子铭来啦。”
万子铭心情甚好，嘴角噙笑颔首，“嗯，婶子。”
还知道叫人了，荣妍笑的更热情。
“好，快，快进屋吧，外头冷。”又说，“你姐一大早就指挥着骏山去接你，房间都收拾好了，晚上就留这儿一起过年，啊！”
万子铭眼尾噙了丝笑，“嗯。”
周黎晓觉得他今天心情是真不错，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不过，这份好心情，维持到万子铭进客厅。
他看到从厨房出来的小胡同志，嘴角笑意立马消失，歪头扫了眼周黎晓。
周黎晓立马明白他什么意思，下意识张了张嘴，当着这么多人，又把话咽回去。
“妈。”她笑着看向荣妍，“我先带子铭去房间看看。”
荣妍忙摆手，“去吧，离开饭还一会儿呢，外头乱糟糟的，进屋清静！”
周黎晓推着万子铭进客房，虚掩了门，才转过身叮嘱他。
“今天家里还有客人，一会儿我科研院的导师邓教授也来，你态度好一点。”
万子铭白她一眼，“我跟你导师当然态度好，那个怎么回事儿？上次我是不是说过.....”
“都多久的事儿了？人家是洪团长的媳妇儿！”
万子铭话头打住，微怔眨了下眼。
周黎晓好笑地白他，“别老把事情想歪，洪团长出任务了，他跟你姐夫是拜把子，我们喊他媳妇儿来家一起过年，怎么了？”
万子铭闭上嘴，脸色淡淡嗯了声。
“嗯，没怎么。”
周黎晓嗔瞪他一眼。
“我出去帮忙，你在屋里？”
万子铭想了想，“叫那小子过来陪我，带上他那个棋盘，上次围棋教到一半。”
周黎晓没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贺小军抱着棋盘跟两盒棋子跑进屋。
“小舅！下棋啊！”
“下。”万子铭拍了拍床，“放这儿。”
*
厨房里，荣妍边择菜边悄声问周黎晓。
“我刚才听你们在院儿里，说什么买院子，楼上楼下的...”
周黎晓便把万子铭在首都买了房子的事说了。
荣妍跟周黎晓在外面听到时一样的反应，眼睛睁老圆。
“他，他才多大岁数，买什么院子啊？”
周黎晓好笑，“可能觉得，总是租房子，来回搬，终归不方便。子铭讲究。”
荣妍满眼不理解。
“这孩子，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周黎晓没说话，低头在案板上切肉。
荣妍看她一眼，声量压低：
“妈不是外人，跟你说掏心窝子的，你爸妈不在这边，子铭这孩子你得多看管，我看他带着一帮人在外头自在管了，没个人拘束，终归是很不叫人放心。”
“老话都说，长姐如母，他的身体又这样，这辈子不一定会娶妻生子。”
“你跟骏山，没事儿多看顾些，应该看顾的。”
周黎晓听完心里发暖，换做别的公婆，恐怕都觉得这样的小舅子是拖累，是麻烦，巴不得让她们姐弟别再来往。
婆婆还叮嘱她多看顾万子铭，这心肠良善到没的说。
她笑笑，“我知道，妈，我跟骏山哥都商量好了，肯定管好他。”
荣妍听了牵唇一笑，想了想，说：
“妈还能动，能给你看顾孩子，就能给你看顾弟弟，顺手的事儿。”
周黎晓心头一惊，哭笑不得道。
“那倒不用，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边说边干活，菜也就陆续端上了桌。
约莫快到饭点儿，在楼上书房的贺首长也下来了。
贺小军输的嗷嗷叫，在客厅都能听见他叽歪。
贺易弘闲着没事儿，坐沙发上喊：
“小军。”
不一会儿，贺小军从客房跑出来，立在走廊里叫了声‘爷爷’。
贺易弘含笑朝他招手，“让你小舅来，趁没开饭，爷爷跟他下两盘儿。”
贺小军眨巴眨巴眼，哦了声，扭身回去拉万子铭。
阿达也在屋里，闻声看了眼万子铭，见他没意见，便帮忙收拾了棋盘和装棋子的盒子，推着万子铭出来客厅。
棋盘摆上茶几，贺易弘笑的慈眉善目：
“小万，下围棋几年了？”
万子铭摸黑子，先下了第一步。
“十几年。”
贺易泓惊讶看他，“从小就开始下围棋？”
万子铭淡淡嗯了声。
趴在一旁看热闹的贺小军立马快言快语接话：“爷，我小舅可厉害了！阿达叔说了，国外有那个什么大赛，我小舅下棋，拿金奖！那些老头儿都不是他对手！”
贺易泓更惊讶地打量万子铭。
这小子年纪轻轻，平时瞧着闷不吭声，除了长得好看外其他挑不出个好，没想到脑子还挺好使。
能下围棋，还能在国际围棋大赛上拿冠军。
那脑瓜子已经不是一般的好使了。
他思量一瞬，凝神认真下起来。
观棋如观人。
很快，被万子铭几招堵杀并进的贺易泓，见识到了眼前这弱不禁风少年的狠辣与刁钻。
万子铭的棋风，放在任何时候都是非常令人瞠目结舌的。
看似漫不经心，实则随随便便就把人围杀了。
就好像游刃有余，随时都能咬死猎物的猎手。
输了一盘。
贺易泓心绪复杂地叹息，“厉害，再来。”
心里想的却是，回头得跟儿子聊聊，他这小舅子要是不好好管束引导，将来必生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