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金没再理会两人的拌嘴，深吸一口气，指尖在水牛肚子上轻轻按压，找准胃腑的位置后，手腕一沉，将空心木管稳稳刺入。
“呲——呲——”
清脆的排气声瞬间响起，白色的雾气顺着木管顶端缓缓溢出，带着一股青草发酵的酸气。
随着时间流逝，水牛原本圆得像皮球的肚子渐渐瘪了下去，痛苦的哀嚎变成了舒服的低吟，原本紧绷的四肢也慢慢放松下来。
孟渊蹲在一旁，小嘴张成了“o”型，大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伸手拉了拉高金的衣角，声音里带着几分崇拜：“这、这真的有用！你这法子是从哪里学来的？太神奇了！”
高金见时机差不多了，收起木管，故作深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叫现代畜业技术，可不是随便哪里能学到的！”
孟渊懵懂的点了点头。
随后，那大水牛闷哼一声，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拧，前蹄先撑地，后胯随之发力，带着几分笨拙却不容小觑的力道从地上翻了起来。
它甩了甩沾满泥屑的尾巴，铜铃大的眼睛里还带着几分惊魂未定，却已稳稳站定，厚实的牛蹄将地面踩出浅浅的坑印。
高金见状，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香炉旁。伸手抓起一把炉灰，然后快步走到水牛身边，蹲下身来。
水牛似乎知晓他要做什么，温顺地垂下脑袋，任由高金将炉灰涂抹在插入木枝的伤口处——那灰末细细的，像一层薄纱覆在皮肉上，既能吸干伤口渗出的血水，又能隔绝林间的蚊虫与腐菌。
他一边涂，一边时不时抬头观察水牛的反应，见它只是轻轻晃了晃耳朵，便又放心地继续涂抹，连伤口边缘的绒毛都仔细照顾到，生怕留下一丝可能引发感染的缝隙。
忙活了一会，高金才直起身，抬手擦了擦额角的细汗，他看着水牛伤口上均匀的炉灰，又拍了拍水牛厚实的脖颈，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满意的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踏实的成就感。
一旁的孟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神里的欣赏藏都藏不住。他本以为高金只是个寻常的赶路汉子，却没想到对方做事这般细心，连处理水牛伤口的手法都这般熟练。
等高金转过身，孟渊才走上前，语气里带着几分真切的钦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高金。”高金闻言笑了笑，抬手指了指身后的两人继续道：“这两位是我的兄弟，左边这位是付玉郎，右边这位是厉良人。”
孟渊看了看，轻轻点了点头，将这两个名字记在心里。他想起刚才水牛倒地时的慌乱，又看了看此刻安稳站着的水牛，语气诚恳道：“好，今天多亏了你，我欠你一个人情。”
“嗨，没关系的，小娃娃，这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高金摆了摆手，语气随意得很，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
这话却让孟渊顿时皱起了眉，脸颊微微鼓了起来，带着几分少年人的倔强强调道：“都说了我不是小娃娃！我叫孟渊！”
看着孟渊这副气鼓鼓却又认真的模样，高金忍不住笑出了声，那笑声爽朗，在林间荡开。他连忙摆了摆手，顺着他的话改口：“好好好，是我不对。孟渊小友，这回你总该放心了吧？”顿了顿，他又抬眼望了望天色，便又道：“我们也要继续赶路了，若是有缘，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再见面。”
孟渊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三人收拾行囊的动作上，好奇之心又起，忍不住问道：“你们要去哪里呢？”
“我们要去踏云峰走一遭。”厉良人接过话茬，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想去看看能不能见到传说中的天渊子前辈。”
高金也在一旁附和着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向往。
可孟渊听到“天渊子”三个字，却突然咧嘴大笑起来，那笑声响亮，带着几分少年人的顽劣：“哈哈哈，你们居然要去见天渊子？哈哈，笑死我了！”
付玉郎闻言脸上露出疑惑之色，问道：“你笑什么？难道天渊子前辈有什么不妥？”
孟渊摆了摆手，笑意却还挂在脸上，只含糊道：“没事没事，哈哈哈，去吧，祝你们好运～”
话音刚落，他便往后退了两步，脚尖在水牛身侧轻轻一点，身形灵巧地翻上了牛背。他顺势往牛背上一躺，双手枕在脑后，还悠闲地吹起了口哨——那哨声清脆，伴着水牛慢悠悠的蹄声，渐渐往林间深处去了。
高金三人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对视一眼，也不再耽搁。随即转身，三人并肩朝着踏云峰的方向走去。
山路崎岖，他们白天赶路，夜晚便在林间找一处避风的山洞歇息。有时遇上连绵的阴雨，山路湿滑难行，厉良人便走在最前面，用木棍砍断挡路的荆棘，为另外两人开辟出一条小径；有时遇上山间的野果，付玉郎便会摘下几颗，仔细辨认过后，确认无毒才分给两人；高金则总能在傍晚时分找到最干燥的柴火，生起一堆火，让三人能暖暖和和地吃上一顿热食。
就这样走了足足四日，第五日清晨，当他们翻过一道山梁时，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远处的山峰被层层云雾缠绕，那云雾像是流动的白纱，时而将山峰裹得严严实实，时而又散开些许，露出青灰色的山岩与翠绿的松柏，宛如仙境一般。正是踏云峰！
山脚下立着一座道观，青砖灰瓦，院墙爬满了青藤，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门楣上的匾额写着“如真道观”四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透着几分道家的清净之意。
“那里有座道观，我们去打听一下。”高金松了口气，加快脚步朝着道观走去。
厉良人跟在他身后，走上前，伸出手指关节，轻轻在道观的木门上叩了三下——“咚、咚、咚”，敲门声在寂静的山间显得格外清晰。
片刻后，门内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