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味混杂着血腥气,在干燥的草原风中显得格外刺鼻。
那名岩隐上忍的尸体仰面倒在尘土中,胸口的空洞还在汩汩冒着热气。他那双至死都未闭上的眼睛里,残留着不可置信的惊恐——仿佛看到了一只蚂蚁咬死了一头大象。
死一般的寂静维持了三秒。
“队长……死了?”
剩下的三名岩隐中忍终于反应过来。恐惧之后,便是被羞辱到了极致的暴怒。堂堂岩隐的正规忍者,竟然在阴沟里翻了船,被一群连查克拉都提炼不出来的泥腿子杀了队长!
“宰了他们!!”
一名岩隐中忍怒吼一声,双手快速结印。
“土遁·土隆枪!”
地面剧烈震颤,无数尖锐的岩石长矛如同地底窜出的獠牙,瞬间刺穿了村口的土墙。
“啊!!”
几声惨叫响起。刚才还因为击杀了上忍而陷入短暂狂热的村民们,瞬间被残酷的现实打回原形。鲜血飞溅,两名试图冲上来的青年直接被岩枪贯穿了身体,挂在半空,痛苦地抽搐着。
那个开枪的少年被巨大的后坐力震得虎口开裂,此刻更是被吓傻了,瘫坐在地上,怀里还死死抱着那把发烫的“扞卫者”。
“这就是忍者的力量……”
绝望的情绪像瘟疫一样蔓延。
这就是凡人与忍者的鸿沟。哪怕手里有了“神器”,在没有形成规模和战术之前,面对训练有素的杀人机器,依然脆弱得像张纸。
“缴械!别让他们再开枪!”另一名岩隐忍者身形一闪,利用瞬身术直接出现在侧翼,手中苦无寒光一闪,精准地挑断了一名正要扣动扳机的村民的手筋。
“啊!我的手!”
“一群不知死活的猪猡!”剩下的岩隐忍者面色狰狞,杀意沸腾,“屠村!把那个拿枪的小鬼留活口,我要把他的皮剥下来祭奠队长!”
土遁忍术再次发动,巨大的岩石手掌从天而降,笼罩了那名少年和他身后的妹妹。
阴影落下。
少年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但他没有扔掉枪,而是本能地转身,用瘦弱的后背护住了妹妹。
预想中的粉身碎骨并没有发生。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钢铁撞击岩石。
漫天烟尘散去。
少年颤巍巍地睁开眼。
只见一个身穿黑底红云长袍的高大身影,不知何时挡在了他们身前。那人背对着少年,仅仅是用一只硬化成漆黑色的手臂,就轻描淡写地托住了那块重达数吨的巨岩。
那人微微侧头,露出一双幽绿色的眸子:
“喂,小鬼。这把‘扞卫者’可是第一兵工厂的租赁资产,押金还没付呢,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岩隐忍者们猛地停下脚步,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怪人。
“晓组织?!”
领头的中忍认出了那身标志性的长袍,声音都在发抖,“你们……你们不是岩隐的盟友吗?为什么……”
“盟友?”
角都随手一甩,那块巨岩像丢垃圾一样被扔飞出去。他转过身,眼神冷漠地扫过这群岩隐忍者,就像屠夫在打量案板上的肉。
“别误会,我和岩隐村确实有业务往来。但很遗憾……”
角都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账本,一边翻看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根据‘净化者’发布的最新悬赏,以及木叶第一兵工厂的‘资产保全协议’条款7-b……在这个区域内,任何试图破坏‘木叶租赁设备’的行为,都将被视为对我的挑衅。”
他合上账本,身上涌动起无数黑色的触手,那是地怨虞在欢呼。
“而且,漩涡鸣人那个奸商给的‘安保费’……可是按人头算的。”
“跑!!”
岩隐忍者们肝胆俱裂,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报仇,转身就想用土遁逃跑。
“火遁·头刻苦!”
角都肩膀上的面具怪瞬间张开大嘴。
烈焰喷涌,顷刻间化作一片毁天灭地的炼狱火海,瞬间吞没了那三个试图潜入地下的身影。
惨叫声仅仅持续了一秒,便戛然而止。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谓的精锐中忍,并不比平民强壮多少。
火焰渐渐熄灭。
角都熟练地用触手将几具尸体拖了过来,开始熟练地摸尸、封印、打包。
“心脏虽然一般,但好歹是岩隐的中忍,去换金所能换点钱……”角都一边嘀咕,一边心疼地看着被烧焦的一件护额,“啧,火开大了,这金属回收价要打折了。”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看向那群早已吓傻的村民。
他走到那个少年面前,伸出了满是缝合线的大手。
少年吓得浑身发抖,以为自己也要死了。
“拿来。”角都冷冷道。
少年哆哆嗦嗦地把怀里的爆弹枪递了过去。
“不是枪。”角都皱眉,指了指那具岩隐上忍的尸体,“那个上忍是你杀的吧?按照悬赏规则,这颗人头值八百万两。扣除枪支磨损费、弹药费、我的出场费、救援费、精神损失费……嗯,还剩五百两。”
角都从怀里摸出一枚亮晶晶的硬币,弹到了少年面前的尘土里。
“收好,这是你的第一桶金。”
角都转身离去,黑底红云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
“记住,在这个世道,只有握在手里的钱和枪,不会背叛你。”
草之国都城,草薙城。
与边境的战火纷飞不同,这里依旧歌舞升平。高耸的城墙隔绝了流民的哭喊,贵族们的酒杯里盛满了用前线鲜血换来的美酒。
城西,一家不起眼的旧书店里。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长衫,戴着厚底眼镜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柜台后,小心翼翼地修补着一本封皮破损的书。
他叫佐藤,是这家书店的老板,也是草之国为数不多的“读书人”。
“老师。”
一个年轻的学生急匆匆地推门进来,反手关上门,压低声音说道,“边境那边的消息确认了。是真的!真的有平民用那个……那个‘铁管子’,杀死了岩隐的上忍!”
佐藤的手微微一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闪过一道精光。
“死了多少人?”他问。
“死了三个村民,但岩隐的一个小队全灭。据说后来有个穿黑袍的怪物出手救了场。”学生激动得满脸通红,“现在整个城里的地下黑市都在传,说那个‘铁管子’是弑神的神器,一把已经被炒到了十万两!”
“那是‘扞卫者’,不是什么神器。”佐藤平静地纠正道,手指轻轻摩挲着书页,“那是工业,是科学,是……真理。”
他站起身,走到书架最深处,抽出一本红皮的小册子。
那不是什么忍术卷轴,而是从火之国走私过来的违禁品——《现代枪械(木叶版)》。
“老师,我们要行动吗?”学生急切地问道,“现在民怨沸腾,大家都在说,大名把粮食都送给了岩隐人,却让我们饿肚子。只要我们把那些枪弄进来……”
“枪只是工具,思想才是武器。”
佐藤将红皮书递给学生,语气严肃,“光有枪,他们只是一群暴徒,会被忍者轻易屠杀。只有当他们知道为什么而战时,他们才是军队。”
“可是……”
“不用急。”佐藤看向窗外,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叠叠的屋脊,看向了那座金碧辉煌的大名府,“火种已经撒下去了,现在,我们需要一面旗帜。”
“旗帜?”
“一个能让所有草之国人,无论贵族还是平民,都愿意追随的……正统。”
佐藤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听说,地下斗兽场最近出了个狠角色,连赢了十九场,而且……没有查克拉。”
学生愣了一下:“您是说那个‘野狗’?他只是个奴隶啊。”
“奴隶?”佐藤摇了摇头,“不,如果我的情报没错,那个奴隶身上流着的,可是比现在那位坐在王座上的大名,还要尊贵的血。”
……
草之国地下斗兽场。
这里是整座城市最肮脏、最血腥,也最狂热的地方。
空气中弥漫着汗臭、血腥和廉价烟草的味道。数千名赌徒挥舞着钞票,对着铁笼里疯狂嘶吼。
“杀了他!杀了他!!”
铁笼中央,满地泥泞。
一个赤裸着上身,浑身伤疤的青年正死死勒住一头变异巨熊的脖子。他没有使用任何查克拉,纯粹是靠着野兽般的直觉和千锤百炼的肌肉力量在搏杀。
巨熊疯狂挣扎,利爪在他背上撕开深可见骨的伤口,但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双臂如同液压钳一般越收越紧。
“咔嚓!”
一声脆响,巨熊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颈骨被生生勒断。
全场沸腾。
青年松开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乱糟糟的长发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死寂如灰的眼睛。
他叫“野狗”,没有名字。从记事起就在这个斗兽场里,为了活下去而杀戮。
“胜者——野狗!!”
裁判高举起他的手。
但青年并没有享受欢呼,他只是冷漠地推开裁判,转身走向阴暗的囚笼通道。对他来说,胜利只意味着晚饭能多加一块发霉的面包。
“等等。”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通道口响起。
青年警惕地停下脚步,肌肉瞬间紧绷。
佐藤站在阴影里,手里拿着一本黑皮书——《我们的奋斗》(漩涡鸣人着),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神。
“想不想换个活法?”佐藤问。
“滚。”青年声音沙哑,那是长期不说话导致的退化。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你没有查克拉,却天生神力吗?”佐藤没有让开,反而向前一步,“你不想知道,为什么现在的草之国大名,和你长得有几分神似吗?”
青年的瞳孔猛地收缩。
佐藤笑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旧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抱着婴儿的美丽女人,那是草之国上一代大名的侧室,也是二十年前宫廷政变中“失踪”的那个女人。
“野狗这个名字太难听了。”
佐藤将照片塞进青年满是血污的手里。
“从今天起,你叫‘燎’。星火燎原的燎。”
草之国大名府,御书房。
现任草之国大名“草千代”正烦躁地在名贵的羊毛地毯上来回踱步。
“还没抓到吗?!”草千代冲着跪在地上的侍卫长咆哮,“那个在边境杀了岩隐上忍的贱民!岩隐的使者已经在偏殿等了半天了,如果交不出凶手,他们就要自己动手屠村了!”
“大……大名大人。”侍卫长冷汗直流,“那个村子的人……都不见了。”
“不见了?几百号大活人能飞了不成?!”
“据探子回报,他们……他们可能进了‘黑森林’。”
“黑森林?”草千代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变得煞白。
黑森林是草之国的禁地,那里地势险恶,毒虫猛兽横行,更重要的是……那里是反叛军和流亡者的聚集地。
“一群贱民!反了!都反了!”草千代气得摔碎了手中的酒杯,“去!调集禁卫军!配合岩隐的大人们,把黑森林给我烧了!把他们逼出来!”
“可是大人……禁卫军现在的士气……”侍卫长欲言又止。
最近城里流传着很多奇怪的小册子,上面写着什么“人人生而平等”,什么“大名的权力来自人民的授予”。很多底层士兵私下里都在传阅,军心早已动荡不安。
“滚出去!让你去就去!”
赶走了侍卫长,草千代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
他总觉得最近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以前那些唯唯诺诺的泥腿子,看他的眼神变了。以前他们眼里只有恐惧,现在……多了一种让他脊背发凉的东西。
那是仇恨,是野心,是想要把他从这张椅子上拉下来的欲望。
“该死的漩涡鸣人……”草千代咬牙切齿地念叨着这个名字。
如果不是木叶走私过来的那些廉价武器,如果不是那些蛊惑人心的书,这群贱民怎么敢?
突然,书房的窗户被一阵风吹开。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落在了书桌前。
“谁?!”草千代惊恐地想要喊护卫,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来人穿着一身普通的夜行衣,脸上戴着一个画着滑稽笑脸的面具。
“别紧张,大名阁下。”面具男的声音轻佻而戏谑,“我只是个路过的热心市民,来给您送个信。”
他随手将一份文件扔在桌上。
草千代颤抖着拿起文件,只看了一眼,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那是一份《草之国血统鉴定报告》。
报告详细列举了证据,证明现任大名草千代并非先代大名的亲生子,而是当时的权臣与侍女私通的产物。而真正的王室血脉,早在二十年前就被送出了宫。
“这……这是污蔑!是造谣!”草千代在心里疯狂咆哮。
“是不是造谣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信不信。”面具男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嘻嘻地说道,“现在这份报告的复印件,大概已经贴满了草薙城的大街小巷。哦对了,听说那个真正的继承人,最近在斗兽场很火呢。”
“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草千代终于挤出了一丝声音。
面具男耸了耸肩,身形渐渐融入黑暗。
“我说了,我只是个热心市民。顺便替我家老板带句话……”
“这世上没有挖不倒的墙角,只有不努力的锄头。草之国这块地,不仅草长得好,韭菜……长得也不错。”
面具男消失了。
只留下草千代瘫软在椅子上,看着那份文件,如同看着一张催命符。
而在城外的黑森林深处。
原本荒无人烟的密林中,此刻却燃起了一堆堆篝火。
数百名逃亡的村民,以及更多从各地赶来的义军,正围坐在一起。
在人群中央,佐藤推了推眼镜,借着火光,翻开了那本黑皮书的第二章。
在他身旁,那个曾经名为“野狗”的青年燎,正默默地擦拭着一把崭新的、更加粗大的重型爆弹枪。
枪管上刻着一行小字——【赠予自由】。
“今天,我们不讲忍术。”佐藤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清晰而坚定,“我们讲讲,什么是‘剥削’,什么是‘阶级’。”
火光映照在每一张枯瘦却充满希望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