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位局长互相看了一眼。
一刻钟。
面对完全体的该隐，他们九个重伤的【王境】，能拖一刻钟吗？
“试试吧，”
豫州总局局长咧嘴笑了，笑容里带着血：“反正最坏也就是个死。”
“那就试试。”
九人同时转身，面向该隐。
柳柒不再看他们。
他走到石台前，与徐婉冰面对面盘腿坐下。
双手按在地面，五行道基全速运转。
这一次。
他没有调用地脉清气。
而是将自身作为桥梁，将青牛观这个节点的“坐标”和“气息”，通过天地脉的网络，向着某个古老而遥远的存在发送出去。
一呼一吸，渐渐与脚下地脉的脉动同步。
他能感觉到，牛首山地脉深处，那头青牛虚影正静静蛰伏。
先前大量消耗，让它也显得有些萎靡，但根基未损。
柳柒以元神为引，将意念沉入地脉。
“青牛观第十七代掌门柳柒，今借天地脉为凭，传讯于天。”
他的声音不高。
“兹有外域邪神该隐，犯我疆土，噬我子民，欲立血国于华夏。弟子力薄，不能退之。今斗胆，以观主之身，以地脉为媒，恭请清源妙道真君显圣临凡。”
念到这里，他顿了顿，睁开眼看向徐婉冰。
徐婉冰依旧闭目静坐。
但额前已隐隐浮现淡金色纹路。
柳柒继续：
“真君座前神将之后徐婉冰在此，身负真君传承，愿开身心为凭，供真君暂居。恳请真君降临，借此人躯，斩此邪神，护我山河。”
“弟子柳柒，刑天战神位格承继者，青牛观第十七代掌门，在此恭候。”
咒文念毕。
柳柒双手印诀一变，按向地面。
五行道基全速运转！
金、青、蓝、赤、褐五色流光从他掌心涌出，渗入石板，深入地下，与地脉相连。
以青牛观这个千年道场为坐标。
以地脉网络为通道，告知天地。
石台上。
徐婉冰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额前的淡金色纹路越来越清晰，渐渐形成一个竖立的、半睁的眼睛形状。
地脉深处。
那头青牛虚影突然抬起头。
它望向虚空某处，发出一声无声的嘶鸣。
来了。
柳柒屏住呼吸。
石台上。
徐婉冰的身体突然僵住。
颤抖停止了。
连呼吸都仿佛停止了。
下一秒
她的眼睛，睁开了。
瞳孔是纯粹的金色，里面没有任何情绪。
那不是徐婉冰的眼神。
徐婉冰的眼神再冷，也是人的眼神。
有疲惫，有责任，有担忧。
但这眼神。
是神的眼神。
看众生如蝼蚁，看万物如尘埃。
“徐婉冰”。
或者说现在占据这具身体的存在。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抬头，看向柳柒。
开口说话。
声音还是徐婉冰的声音，但语气、语调、用词，全变了。
“汝，便是青牛观这一代的守观人？”
是古语。
柳柒深吸一口气，恭敬行礼：“晚辈柳柒，见过真君。”
“不必多礼。”
杨戬摆了摆手，动作间自带一股从容气度。
“汝方才传讯，说有外神犯境。是哪个？”
柳柒指向该隐的方向。
杨戬转头看去。
正好这时，九位局长与该隐的短暂对峙被打破了。
该隐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异常，不再等待，一步踏出。
暗红色的神威如同实质的海啸，朝着九位局长碾压过去。
豫州总局局长怒吼一声，双手结印，一道金色屏障在身前撑起。
但屏障只坚持了不到半秒，就轰然破碎。
九人同时喷血倒飞。
“蝼蚁。”
该隐淡淡评价，继续向前。
那个正在发生某种变化的人类女性，让他感到了威胁。
但就在他踏出第三步的时候。
一道声音响起：
“站住。”
声音不大，很平静。
但该隐的脚步，真的停住了。
他缓缓转头，看向石台。
杨戬已经站了起来。
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势，已经完全变了。
“汝是何方邪祟？”
杨戬开口，金色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报上名来。”
该隐眯起眼睛。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人类女性的身体里，现在寄居着另一个存在。
一个位格不比自己低的存在。
“该隐，”
他缓缓开口：“血族始祖，神国缔造者。”
“未曾听闻，”杨戬语气平淡，“西夷之神？”
“来自西方。”
“来我东土何事？”
“建立我的国度。”
“可曾问过此间主人？”
该隐沉默了两秒。
“我需要问？”
杨戬眉间微冷：“此乃华夏疆域，有华夏法度。未得准许，擅入者，为侵。伤人者，为暴。夺地者，为盗。三罪并罚，当诛。”
话说得很平淡，像在陈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该隐笑了。
不是冷笑，是真的觉得有趣。
“你要诛我？”
“不然？”杨戬反问：“请汝饮宴？”
话音落下的瞬间。
杨戬动了。
简单的一步踏出。
整个青牛观废墟的空间都扭曲了一下。
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该隐面前。
右手并指如刀，斩向该隐脖颈。
该隐抬手格挡。
“铛——！！！”
金属碰撞般的声音炸响。
两人碰撞的地方，空气被挤压成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呈环形炸开。
九位局长刚爬起来，又被震得倒退几步。
柳柒站在石台边，死死盯着战场。
杨戬一击不中，立刻变招。
他用徐婉冰的身体展现出了完全不符合这具身体状态的战斗技巧。
仅靠一只手，就与该隐打得有来有回。
不，不只是有来有回。
是压制。
杨戬的每一招每一式，都简洁到了极点，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抬手就是斩，踏地就是冲，转身就是肘，后退就是踢。
但就是这些基础的格斗动作，在该隐眼里，却像是带着某种“规则”的力量。
他不敢硬接。
每一次格挡，都会感觉手臂发麻，体内的血能被震散一部分。
“你并非真身降临，”
该隐边打边说：“只是借这凡人之躯，投来一缕神念。如此状态，胜不得我。”
“试过方知。”
杨戬的声音依旧平静。
他右手虚握，空气中金光汇聚，凝聚成一柄三尖两刃刀的虚影。
虽只是虚影，但刀锋处散发的锋锐之气，让周围空间都出现细密的黑色裂痕。
“斩。”
一字吐出，刀已劈下。
该隐不敢托大，双手合十，暗红色血能在掌心凝聚成一面盾牌。
刀盾相撞。
像是天地初开时的第一声雷。
以两人为中心，方圆百米的地面，整体下沉了三尺。
碎石全部化为齑粉。
九位局长不得不再次后退，一直退到废墟边缘。
柳柒也退了，但他退之前，看了一眼石台。
石台依旧完好。
杨戬在战斗时，刻意避开了那个区域。
“有些手段。”
该隐看着手中破碎的血盾，又看向杨戬。
“但还不够。”
他深吸一口气，身体开始发生变化。
皮肤表面浮现出暗金色的纹路，背后伸出三对骨翼，每根骨翼的末端都长着一只血色的眼睛。
完全形态。
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来，”该隐张开六翼，悬浮到半空，“让我看看，你们东方的神明，到底有几分斤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