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观废墟。
柳柒已经站不起来了。
他趴在地上，右手死死抠着地面，指甲全部翻裂，指尖血肉模糊。
他刚才那一次冲锋。
被该隐随手一挥就打了回来。
肋骨断了至少五根，左腿膝盖粉碎性骨折，内脏大出血。
如果不是地脉清气还在源源不断涌入，强行吊着他的命，他早就死了。
但他还在催动元神，榨取着最后一丝力量，维持着身周那三尺的战域。
该隐悬浮在他前方十米处，双手依旧维持着抬起的姿势，
全力催动着血域扩张。
暗红色的天幕已经压到牛首山山腰。
整座山仿佛被一只巨大的血手攥住，不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山脚下的安全区，已经缩小到不足百米直径。
东北佬、释明、王烁涵他们。
带着还活着的两百多个幸存者，死死挤在中心。
靠着释明那已经微弱到极致的佛光和王烁涵的肉体硬扛，勉强抵抗着神威侵蚀。
最多再有五分钟，佛光就会彻底熄灭。
到那时，所有人都得死。
“咳咳……”
柳柒又咳出一口血，血里带着内脏碎片。
他眼前开始发黑，意识逐渐模糊。
元神也到了极限，维持战域的能量供应开始断断续续。
要结束了吗……
他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不甘心。
真他妈不甘心。
老子答应过要救他们的……
“小子，还没死呢？”
一个粗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柳柒猛地一震，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
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声音来源。
九道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废墟边缘。
他们个个带伤，气息不稳，但站在那里，就像九座山。
豫州总局局长低头看着趴在地上的柳柒，又看了看悬浮在空中的该隐，眉间全是恨意。
柳柒张了张嘴，想说话，但喉咙里全是血。
冀州总局局长上前一步，单手结印，一道温润的青光落在柳柒身上。
柳柒只感觉一股清凉的能量涌入体内，迅速修复着破损的经脉和内脏。
虽然无法治愈重伤，但至少让他暂时脱离了濒死状态。
“这是……木系治疗术？”柳柒哑着嗓子问。
“儒家‘春风化雨’。”
冀州总局局长说：“可惜我伤太重，只能暂时稳住你的伤势。”
柳柒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每动一下，全身都像被刀割。
但他还是站直了。
冀州局长抬头看向该隐，眼神锐利如刀：
“现在，该解决这个正主了。”
该隐自九位局长出现后，就停止了催动血域。
他缓缓放下双手，转身，面向九人。
他的目光在九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豫州总局局长身上。
“东方的守护者。”
该隐开口，声音依旧平淡：
“你们伤得很重，也没必要阻拦我。现在离开，我可以让你们多活一段时间。”
豫州总局局长笑了。
他笑得很畅快，甚至牵动了胸口的伤，咳出一口血，但他还在笑。
“外来的神，你可能不太了解我们华夏人。”
他抹掉嘴角的血，一字一句：
“我们这儿，有个词，叫‘守土有责’。还有个词，叫‘寸土不让’。”
该隐沉默了两秒。
“愚蠢。”
他说：
“明知会死，还要送死。”
“是不是送死，得打过才知道。”
豫州总局局长不再废话，第一个冲了出去。
他伤势最重，但速度却最快。
身影在空中拉出一道残影，右手并指如剑，指尖迸发出三尺金色剑芒，直刺该隐咽喉。
几乎同时，其他八位局长也动了。
九位【王境】联手一击，威力何等恐怖？
整个青牛观废墟的空间都在震颤，能量乱流撕碎了周围一切还未倒塌的建筑残骸，地面被刮掉三尺深。
这九位局长明显配合默契，攻击层次分明，封死了该隐所有闪避和防御的可能。
面对九道足以毁城灭地的攻击。
该隐只是抬起了右手。
五指张开，掌心向外。
一层薄如蝉翼的暗红色光膜，出现在他掌心前方。
光膜看起来脆弱无比，仿佛一碰就碎。
但九位局长的攻击落在光膜上，却像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没溅起，就被全部吸收、湮灭。
“什么？！”
豫州总局局长瞳孔骤缩。
他知道该隐很强，但没想到强到这种程度。
九位【王境】联手，哪怕个个带伤，也足以轰平一座山。
可该隐只用一只手，就轻描淡写地接下了。
“你们对神的力量，一无所知。”
该隐的声音响起。
他掌心那层光膜突然扩散，化作一道半球形的护罩，将他整个人护在里面。
护罩表面，突然刺出无数根暗红色的尖刺。
尖刺速度极快，覆盖范围极广。
九位局长脸色大变，纷纷闪避或防御。
但尖刺太密集，而且威力极大。
“噗噗噗——！”
冀州总局局长躲闪不及，右肩被一根尖刺贯穿，整个人被带得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只一瞬间，九位局长全部受伤，伤势加重。
“操……”
豫州总局局长吐出一口血，看着该隐
“你们只有这点本事吗？”
该隐缓缓收回护罩，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
“如果只有这点本事，那游戏该结束了。”
他抬起手，五指虚握。
整个血域的力量开始向他掌心汇聚，化作一颗不断旋转、压缩的暗红色能量球。
能量球表面，无数痛苦的面孔浮现、哀嚎、湮灭。
仅仅散发出的威压，就让周围空间开始扭曲、崩裂。
柳柒能感觉到，那颗能量球一旦释放，别说青牛观。
整座牛首山都会被夷为平地。
山脚下所有人，包括九位局长，全部会死。
不行。
绝对不行。
柳柒咬牙，疯狂催动元神。
体内。
已经接近枯竭的五行道基再次转动。
地脉深处
整座牛首山积攒了无数年的浩然清气，如同开闸的洪水，疯狂涌入柳柒体内。
“呃啊——！”
柳柒仰天嘶吼。
他的身体开始发光。
皮肤表面，五色流光再次亮起！
而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凝实。
骨骼发出噼啪爆响，断裂的肋骨自动接续，粉碎的膝盖骨重新愈合，内脏的出血被强行止住。
元神在清气的灌注下，从萎靡状态迅速恢复，甚至开始进一步蜕变。
他的气息，开始暴涨。
【将境】巅峰的壁垒，在无穷清气的冲击下，轰然破碎。
但他没有突破到【王境】。
他走的路，和传统的通玄九境不同。
他的力量核心是五行道基和战神传承，境界只是外在表现。
在天地脉的加持下，他此刻能调动的力量，已经达到了【王境】的层次。
柳柒修成了元神，肉身在清气的冲刷下开始半能量化，生命力顽强到了极点。
断肢，可以重生。
重伤，只要元神不灭，就能迅速恢复。
“嗯？”
该隐注意到柳柒的变化，微微侧目。
他感觉到，这个虫子身上，正在发生某种有趣的变化。
“小子，你……”
豫州总局局长也感觉到柳柒气息的变化，眼中露出惊异。
柳柒没说话。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
然后，他看向该隐，又看向九位局长。
“各位前辈。”
他开口，声音平稳有力：
“帮我拖住他三秒。只要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