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星子领着萧凛穿过几条隐蔽的岔道,眼前豁然开朗——这里竟是碎星回廊中一处天然形成的巨大空洞,穹顶布满自发光的星晶,地面相对平坦。更令人惊讶的是,这里居然聚集着不少人!
大约二三十个修士三三两两地分布在空洞各处,有的在摆摊交易,有的在低声交谈,有的则靠着墙壁调息恢复,俨然形成了一处临时的小型“回廊黑市”。这些人衣着各异,修为从炼气到筑基不等,大多面带疲惫但眼神警惕。
“嘿嘿,没想到吧?”尘星子得意道,“每次试炼开启,总有些聪明人或运气不好的家伙发现这里。久而久之,就成了个临时落脚点兼交易场。毕竟试炼危险,大家也需要互通有无,交换情报,甚至……合作。”
萧凛扫视全场,确实看到有人用星尘精粹交换丹药符箓,有人用情报换取保护,甚至还有两个修士在为一块星晶矿的归属争执不休,差点动手,被旁边一个抱剑闭目的中年修士冷冷一瞥,又讪讪地缩了回去。
“那位是 冷面剑 ,散修,筑基后期,算是这里的临时‘秩序维持者’,只要不闹出人命,他一般不管。”尘星子小声介绍,“那边那个穿得花里胡哨、正跟人吹嘘自己捡到宝的,叫 贾三通 ,是个掮客兼骗子,十句话里能有一句真的就不错了。还有那个一直缩在角落打哆嗦的,是 胆小鬼孙 ,据说一进来就被傀儡追了三天,吓得够呛……”
萧凛注意到,这些人的试炼符印大多光芒黯淡,显然收集的精粹不多,进度缓慢。也难怪他们会聚集于此——单打独斗太难了。
尘星子的出现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一个穿着补丁道袍、尖嘴猴腮的干瘦道士立刻凑了过来,谄笑道:“哎哟!尘星子前辈!您老又有什么新发现?是不是又破解了什么古阵法?晚辈这儿刚收到一块‘流光星铁’,您看看……”
“去去去,王猴子,你那块破铁都锈了,当老夫不识货?”尘星子不耐烦地挥手,拉着萧凛就往空洞深处走,“小友,别理这些人,好东西都在里面。”
两人来到空洞最内侧,这里人少了许多,光线也更暗。前方的岩壁上,有一个被层层星光符文封禁的洞口,符文明灭不定,散发着冰冷混乱的气息——正是萧凛符印感应的源头。
洞口前,已经站着三个人。
一个背着巨大龟壳、满脸皱纹的老者,正用一根骨杖小心地戳弄着洞口符文,嘴里念念有词;一个穿着暴露皮甲、身材火辣、腰间挂着十几个小皮囊的女子,正无聊地把玩着一把淬毒的匕首;还有一个书生打扮、手持书卷的年轻人,正对着洞口摇头晃脑地吟诗:“哎,星黯洞幽,寒气森森,内有恶物,扰人心神……”
“哟!老乌龟!毒娘子!酸书生!你们仨也盯上这儿了?”尘星子大声打招呼。
那三人回头。龟壳老者冷哼一声:“尘星子,你又来捣乱?上次你那个‘改良净化阵’差点把老夫的龟壳烧穿!”
毒娘子咯咯娇笑:“尘星子前辈,这次带了小相好啊?模样挺俊,就是不知道经不经得起折腾?”她目光在萧凛身上流转,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酸书生则文绉绉道:“尘星子道友,此处煞气凝结,非善地也。吾等正在研究稳妥进入之法,汝切莫再行鲁莽之举。”
尘星子撇撇嘴:“稳妥?等你们研究出来,试炼都结束了!这位萧小友实力不凡,有他帮忙,咱们联手进去,各取所需!”
萧凛默默观察这三人。龟壳老者气息厚重,应是擅长防御;毒娘子浑身是毒,眼神狡黠;酸书生看似迂腐,但手中书卷隐隐有灵光流转,恐怕也不简单。加上古怪的尘星子,这组合……颇有意思。
“联手?可以啊。”毒娘子眼波流转,“不过丑话说前头,里面不管有什么,谁拿到算谁的,不许背后捅刀子。当然,要是遇到危险,也得互相搭把手。老规矩,立个‘同心契’?”
所谓“同心契”是一种低阶的临时契约符,能让立契者在短时间内无法互相攻击,违者会遭受反噬。在这种临时组队的场合很常见。
几人看向萧凛。萧凛点头:“可以。”他现在急需精粹和可能存在的“好东西”来加速试炼,也顾不得太多。
五人各自取出一张最低阶的同心契符箓,注入灵力,符箓燃烧,化作五道细线连接众人手腕,随即隐没。
“好了!现在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尘星子搓着手,兴奋地看向洞口,“来,看老夫破开这层禁制!老夫研究这符文三天了,发现它有个弱点……”
他掏出一堆乱七八糟的工具,开始在符文上敲敲打打。龟壳老者在一旁紧张地盯着,毒娘子无聊地修着指甲,酸书生继续吟诗。
萧凛则悄然放开灵契之纹,仔细感知洞口内的气息。冰冷、混乱、死寂……但在深处,似乎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星尘之力的灵动能量?像是……某种活物?
“成了!”尘星子大叫一声,只见洞口的星光符文闪烁几下,裂开了一道仅供一人通过的缝隙,森寒之气扑面而来!
“走!”毒娘子第一个闪身进去。龟壳老者撑起一个土黄色光罩,紧随其后。酸书生叹了口气,收起书卷,也跟了进去。尘星子朝萧凛招招手,迫不及待地钻入。
萧凛与月华兽对视一眼,也踏入缝隙。
洞内是一条向下倾斜的狭窄通道,墙壁上覆盖着灰白色的霜晶,温度极低。通道深处隐约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五人小心翼翼地前行了约莫百丈,通道豁然开朗,进入一个巨大的地下冰窟!
冰窟中央,是一个不大的寒潭,潭水漆黑如墨,水面漂浮着缕缕灰白寒气。而寒潭周围,散落着数十具形态各异的……冰封傀儡!
这些傀儡与外面的星尘傀儡截然不同,它们通体由某种深蓝色寒冰构成,晶莹剔透,保持着生前的战斗姿态,有的持剑,有的张弓,甚至还有几个像是法师模样。它们体内,隐约可见一团团拳头大小、散发着柔和蓝光的“冰魄精粹”——显然是与星尘精粹类似的能量结晶,而且品质看起来更高!
“发财了!”毒娘子眼睛放光。
但所有人的目光,很快被寒潭中央的东西吸引。
那里,悬浮着一具尤为高大的冰封傀儡。它身披残破的星辰铠甲,双手挂在一柄插入潭底的长剑剑柄上,单膝跪地,仿佛战死的将军。与其他傀儡不同,它胸口的核心并非蓝色冰魄,而是一团不断变幻形状、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冰冷与混乱气息的灰白雾团!
那雾团的气息,与萧凛之前感应到的如出一辙,也与外部地煞的气息隐隐相似,只是弱化了许多。
“那是什么?”龟壳老者凝重道。
“似乎是……某种‘煞’的碎片,与这具古傀儡的核心融合了。”酸书生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此傀儡生前定是强者,战死后残念不散,又机缘巧合吸纳了地脉煞气,才形成这般模样。其核心的‘冰煞精粹’,价值恐怕远超寻常冰魄。”
“管它是什么!挖出来再说!”毒娘子舔了舔嘴唇,就要上前。
“慢着!”尘星子难得严肃,“这具傀儡不对劲。你们看它周围的冰面。”
众人细看,只见那将军傀儡周围的冰面上,布满了细微的裂纹,裂纹中隐隐有灰白气息渗出。而整个寒潭的漆黑水面,似乎随着众人到来,泛起了细微的涟漪。
“它……是活的?”龟壳老者咽了口唾沫。
仿佛回应他的疑问,那将军傀儡低垂的头颅,猛地抬了起来!冰封的眼眶中,两点猩红的光芒骤然亮起!
“闯入者……死——”
低沉嘶哑、仿佛无数冰片摩擦的声音,直接在众人脑海中响起!
几乎同时,周围那数十具冰封傀儡,体表的寒冰同时炸裂!它们眼中亮起蓝光,齐刷刷地转向闯入者,寒气大盛!
“准备战斗!”尘星子怪叫一声,手忙脚乱地掏出几个阵盘扔在地上。
萧凛眼神一凝,星辰之力运转,月华兽额间月华绽放。麻烦大了,但那些冰魄精粹和那团“冰煞精粹”,他志在必得!
就在冰窟大战一触即发之际,外界建木核心区域,汐没入地煞灰雾已过去一刻钟。墨渊等人苦苦支撑的屏障摇摇欲坠,星轨的定星域光芒也开始暗淡。
百里青急得团团转,忽然一拍脑袋,从药箱底层翻出一个贴着“慎用”标签的黑色药瓶。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他咬咬牙,将瓶中药粉撒向地煞雾气。
药粉接触灰雾,竟发出“滋滋”声响,冒起阵阵青烟,灰雾的扩散真的停滞了一瞬!
“有用!”欧冶小星惊喜。
但下一秒,地煞雾气仿佛被激怒,更加狂暴地冲击起来!一道灰白气箭猛地射出,直取百里青!
“小心!”墨渊强行扭转雷枪格挡,气箭炸开,墨渊连退数步,脸色煞白。
屏障,出现裂痕!
冰窟与外界,两处战场,同时陷入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