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肴佐以美酒,是夜,凤翎终究未能抵御醉意,昏然睡去。
因着受到厨房那一幕的刺激,她再度陷入梦境之中。
“你就不能让我看看吗?”
“翎儿若是看了,可得负责。”
“好,你若让我看了,我就娶你。”
“呵,调皮。”
男子轻笑一声,语气之中满是宠溺。
“是娶还是嫁,可得说好了,不老实莫怪我不给看。”
“嫁嫁嫁,可以了吧。”
话音方落,眼看对面之人面上的薄雾渐渐散开,露出他清晰的下颌线,薄唇轻勾端的是风流蕴藉。
凤翎一时看得痴了迷,满心期待接下去能看清他的整个面容。
薄雾渐淡......
忽而耳边传来“咚咚”之声,她微一偏头的功夫,再回头,眼前那人已消失不见。
“喂,到底给不给看啊,太不厚道了......”
凤翎内心着急不已。
偏偏耳边的声音未曾停歇。
她不得已缓缓睁开眼睛。
心里一阵抓心挠肝的难受。
还有前所未有的空落。
她木着一张脸打开了房门。
原是沧溟派人给她传了信,让她即刻回金风玉露。
原就打算今日天黑回去的凤翎,没再耽搁,收拾好自己径直赶回天涯居。
沧溟已经有一段时日未见凤翎。
他一向清楚对方容貌出众。
不过一月未见,眼前这人容光焕发,面若桃花,较之月前,容颜似更胜三分。
一望便知,她过得很好。
难道自己从前待她不好吗?
胸口一阵针扎般的刺痛感袭来。
倘若从前尚存些许奢望,如今则被现实狠狠打回原形。
他尚且自顾不暇,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无法保全,如何言余生幸福。
再度将心中那几缕旖旎情思予以封存。
情爱果然不适合他。
只愣神的片刻,凤翎已恭敬道:“阁主急召,可是有何要事?”
沧溟收回心中复杂情绪,语气恢复初见时的淡漠。
“有一事,本座思来想去,唯有交给你最稳妥,若是你能办好此事,那三年之约......可提前结束。”
既然得不到,不如放她离去。
眼不见心不烦。
凤翎错愕。
这人时不时便要提醒他们之间的约定,今日缘何如此大方?
按下疑惑,凤翎道:“阁主尽管道来,只要不是违背我们当初约定之事,定当竭尽全力。”
“此事只能事成,否则......”
否则他也无法保证会是何后果。
因沧溟吩咐之事极为紧迫,凤翎甚至来不及与青鸽细细道别。
她再度返回鬼域,打算带上这一月闲暇之时所制各类防身之物,顺便与鬼面作正式辞别。
“鬼面大人,很抱歉,我恐怕暂时无法待在鬼域了。”
凤翎眼带歉意道明来意。
“我要离开上京一段时日,若你仍旧坚持以这招引起你夫人的注意,我可以......”
“我和你一道。”
鬼面出言打断她接下去的安排。
“我和你一道,你不是要去北狄,正好我接到消息,我夫人曾出现在北狄。”
竟然如此巧合吗?
“你怎知我要去北狄。”
凤翎眉头微蹙,神情严肃地说道。
实则她心知肚明,必定是暗中那两人泄露了消息。
此时只是忍不住故作姿态,也只是想看看对方会是如何表现。
毕竟,当初是他信誓旦旦地作出保证,在暗卫供她差遣期间,他不会过问他们之间的任何事宜。
“你别误会,我不是有意打探你的行踪,只是事出紧急。”
鬼面担心凤翎心生芥蒂,当即唤逐风、无影二人现身。
郑重其事道:“这是最后一次,从今往后,夫人就是你们二人的新主子,一切事情听凭她的吩咐,不可再擅自做主,否则,决不轻饶。”
逐风、无影即刻郑重地拜见了新主子,并顺带表达了一番忠诚之意。
凤翎:(⊙o⊙)…
玩笑是不是开大了,怎么就直接送人了?
“你不必如此,他们始终是你的人,待我离开鬼域便让他们重新跟着你。”
“这些都是小事,你先去收拾行李,我们一个时辰后出发。”
毕竟他们二人是不可能分开的,跟着谁都一样。
凤翎总感觉有不妥之处,然而一时之间难以言明具体何处不妥。
只得任由对方安排。
“那个,此次前去时间紧迫......”
她已无法再乘坐舒适的马车悠然前行。
“放心,我自有安排,保证不耽误你的正事。”
不多时,三匹高头大马与一辆尽显低调奢华的马车一同向北进发。
转眼五月初六,天寿节至。
这日景国上下宴乐三日,朝野同欢。
景帝接受百官朝拜,于宫中设宴款待王公重臣以及各国使节。
直至宴会结束,皇后才有空关心九皇子。
“皓儿今日因何走得那般急?”
苏嬷嬷躬身道:“九皇子年纪尙小,今日五更天便起,兴许是累着了。”
“眼看就十一了,哪里还小了,你们就惯着他吧。”
嘴上虽这般说,然而皇后依旧放心不下,遂移步,先朝着九皇子所居的庆宁宫走去。
为免打扰九皇子休憩,皇后未令下人通传,携苏嬷嬷二人径直前往正房。
“嬷嬷,是何声音?”
皇后停下脚步疑惑出声。
只听一道痛苦的压抑之声从正房内传出。
苏嬷嬷脚步一顿,脸上皮肉不自觉抖了抖。
“娘娘,想来九皇子今儿着实累着了,瘾又犯了。”
“为何至今仍未改正此毛病,已更换多少位奶嬷嬷了? ”
皇后冷肃道。
“如今好许多了,已好一阵未曾换人。”
皇后双眉紧蹙,当下独孤家已远非往昔可比,更应谨言慎行,以免再授人以柄。
当即不再迟疑,脚步加快走向正房。
房门被用力推开,九皇子因被人打扰,面露不悦之色。
他头微偏,凶狠的眼神已扫向门口。
见到来人是皇后,他才慢慢松开牙,当即跳下床。
神色略显慌张道:“母后,您怎么来了?”
皇后脸若冰霜,只轻哼了声。
苏嬷嬷当即发话:“还不快下去。”
床上之人早在听到来人是皇后之时,已挣扎着起身。
虽说是奶嬷嬷,可看着也不过双十年华。
只见对方发髻散乱,额头上布满细汗,颤抖不止的手指快速拢好衣襟。
他战战兢兢伏地叩拜。
皇后只摆了摆手,那奶嬷嬷如蒙大赦踉跄着退走。
好在皇后及时出现,否则她今日焉有命活。
“皓儿,眼看你再过几年便要选妃开府了,本宫决议打今儿起便将你身边的所有奶嬷嬷都打发了。”
“什么?”
九皇子当即急色道:“母后,儿臣知错了,儿臣再也不敢了,儿臣改,儿臣一定改,母后再信儿臣一次,不要让她们走。”
“景皓。”
皇后陡然拔高嗓音,厉声制止了九皇子的无理纠缠。
“这件事不容置喙,明儿起,我会让先生多给你布置一些课业,你给我用功学,在你父皇面前好好表现。
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皇后言毕,未给予九皇子辩驳之机,径直携苏嬷嬷转身离去。
未曾发现,九皇子呆立原地,眼底满是浓重的嗜血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