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艾家村萧家堂屋里，那盏煤油灯被挑得极亮。
卫子戚坐在上头，一身军装未脱，肩上的风雪已化作水痕。
他对面坐着萧景行和姚叔。屋内的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啪！”
卫子戚将一个密封严密的牛皮纸档案袋重拍在桌面上。
“这是西北军区特战队在K2边境截获的所有东西。”卫子戚的声音低沉肃杀，“审讯记录、往来信件、交易清单，还有那个境外头目的口供。
每一条，都直指京城那个圈子。
这是他们通敌卖国的铁证！只要把这东西递上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萧景行看着那份档案，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他随即从怀中掏出泛黄的笔记本，放在档案袋旁。
“这是我整理的京市文物界子人脉图，还有最初被他们胁迫鉴定的所有国宝清单。
”萧景行语气平静，却透着玉石俱焚的决绝，“我是一方，也是唯一的活证人。
我可以出面作证，指认他们利用文物协会洗钱、走私，将国之重器倒售境外！”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卫子戚和萧景行抬起头，只见钱钱和元元穿着整齐的小棉袄，正站在门口，显然已经在外面听了许久。
“既然大家都坦白了，那也不差我们这一环。”钱钱大步走进来，脸上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反而带着一股子胸有成竹的从容。
她走到桌边，指了指那个档案袋，又指了指笔记本，最后指了指自己：“证据有了，证人有了，还差一样东西——物证。”
卫子戚眉毛一挑：“你是说……”
“在和平饭店‘消失’的国宝。”钱钱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他们很安全，随时可以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
这一刻，闭环彻底形成。
卫子戚猛地一拍桌子，豪气干云：“好！既如此，我们这次再回去，搞什么暗度陈仓了！老子要调动一下专列，安排软卧包厢，我们光明正大、浩荡荡地杀回去！”
卫子戚眼神如炬，“这次回京，不搞暗斗，直接明牌碾压！”
……
次日凌晨，萧家大院再次召开了一次更为庞大的家庭会议。
萧景行站在院中央，看着周围一张熟悉而简洁的平面图，开始安排回京车站。
“这次回京，不是享福，是去打仗，去立足。”萧景行声音洪亮，“所以，我们分批走。”
他看向人群：“姚谨言、姚明谦、四哥（萧长泽）、六哥（萧长哲），还有姚叔、姚婶，你们一起走。知鸢，云深，你们也一起走。”
被点到名的人纷纷挺直了腰杆。姚谨言和姚明谦经过昨晚的谈话，再次做好了准备；李知鸢握紧了萧云深的手，眼中只有坚定。
“至于其他人，”萧景行看向剩下的几位伯伯和婶婶，“家里的豆腐坊、家具厂，就拜托各位老哥哥老嫂子了。
等京市彻底安顿好了，我们萧家，迟早要在京市重新聚首，再展头角！”
“家主放心！家里有我们！”留守的众位伯伯齐声应诺，声震屋瓦。
至于卫子戚、贺青丝、钱钱和元元，自然是随队同行。
这一项安排，既是离别，更是誓师。
……
数日后，京市。
几辆挂着军区特殊牌照的吉普车和蒙着帆布的卡车，组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径直开进了那座着权力和象征的军区大院区。
车队在一个沉寂已久的威严大院前围栏停下。
车门打开，卫子戚最先下车，一身常服，威势逼人。紧接着，萧景行、贺青丝等人鱼贯而出。
而在大门口，卫建国、聂鸿章、闻博文三位老首长，身着旧军装，拄着拐，精神矍铄地等候多时了。
“爸！聂叔！闻叔！”卫子戚大步上前，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好！好！都回来了！”卫建国看着这满院子的人气，看着失而复得的儿子、儿媳，还有那一尊龙凤胎孙孙，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
周围路过的老邻居、老战友们看到这一幕，无不震动驻足。
“那是卫子戚？他回来了？” “那个是……萧家的萧景行？他不是失踪了吗？” “天哪，卫家是……王者归来啊！”
卫家的门楣，在这一刻，重新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耀眼。
钱钱站在众人一方，敏锐地感应，在大院外墙的暗角落里，有几道鬼鬼祟祟的视线正在窥探。
那是敌人的眼线。
钱钱没有躲闪，她转过头，冲向另一个方向，披着灿烂却冰冷的笑容，然后伸出手，在大拇指颈颈间轻轻一划——
……
当晚，卫家书房灯火通明。
安顿好后，钱钱将痦子叫了进来。痦子在京等候多时，一时异常兴奋。
“钱姐，你要求的事都办好了！”痦子压低声音，却掩不住眼中的精光。
“消息放出去了吗？”钱钱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一只茶杯。
“放出去了！透透的！”痦子一拍背，“现在全京市的黑市，还有潘家园那个圈子，都在疯传——‘国宝大案’的苦主萧景行回来了！
而且是卫家大司令卫子戚亲自带着护卫部队送回来的！谁再敢动歪心思，那就跟西北军区过不去吧！”
“很好。”钱钱满意地点头。
这招，叫敲山震虎，也叫借势人。
“明天一早，”钱钱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我们就在幕后给那些藏品，还不死心的‘大人物’，送份见面大礼。”
她手一挥，拿出一个精美的紫檀木盒子。
痦子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只见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枚温润剔透、雕工极绝的玉扳指。
那是从和平饭店“顺”来的。
据说，那是那些幕后大人物最心爱、从不离身，却在混乱中“遗失”的物品。
钱钱盖上盖子，推给痦子：“帮我把这个放在他常去的茶馆，就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告诉他——”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