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拉成了一条稀疏但极具攻击性的长线,像一把尖刀,坚定不移地朝着蓝军的指挥部扎过去。
罗中山的脸色,由刚才的涨红,慢慢变得铁青。
不。
甚至比铁青还要难看。
那是一种混杂着愤怒、失望,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神情。
“呵呵。”
他忽然停下脚步,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低笑。
他身边的一个作战参谋,也就是他的亲信,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凑了上来。
“师长,您……”
“你看。”
罗中山抬起手,指向了地图。
“你看看他们,多有意思。”
“一个,把‘稳’字诀发挥到了极致,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土里,当个千年王八。”
“另一个呢?”
“疯了。”
“彻底疯了。”
“像一条挣脱了链子的疯狗,逮谁咬谁,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一头就往里扎。”
作战参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
地图上的态势,实在是太诡异了。
红方那边,明明人数占优,却选择固守,摆出了一副“敌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架势。
而蓝方,谭建林带领的这支孤军。
明明只剩下不到一个班的兵力,却打出了一个集团军冲锋的气势。
这两支风格迥异到极点的队伍,一旦撞上……
参谋简直不敢想那会是怎样一个场面。
他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开口。
“师长,要不……我们让导演组介入一下?”
“现在这个情况,有点……有点超出我们的预案了。”
“介入?”
罗中山转过头,眼睛一瞪。
“怎么介入?”
“是宣布他们同归于尽,还是拉偏架,帮着哪一边?”
“这帮小子,一个比一个能藏,一个比一个鬼精。”
“红方的人数是蓝方的三倍还多。”
“我们现在进去干预,你告诉我,这对谁是公平的?”
参谋被问得哑口无言,低下了头。
“师长,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罗中山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
“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谁也不准再给我提‘干预’这两个字。”
“让他们打!”
“我倒要看看,是他们这群抱窝的老母鸡能笑到最后,还是谭建林那条疯狗能撕开一条血路!”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一股子狠劲。
“这次演习,胜负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什么?”
“是让他们所有人都长长记性!”
“我要让他们亲眼看看,在战场上,到底是‘抱团取暖’能活下来,还是‘狭路相逢勇者胜’才是真理!”
“我要让那些脑子里还装着‘小农思想’的指挥官,把今天看到的每一个画面,都给我刻进骨子里!”
“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现代战争!”
作战参谋被这股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嗫嚅着,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可是师长……他们要是就这么僵持下去呢?”
“红方那个队长,我了解他,战术风格就是求稳,说难听点就是怂。”
“万一他真的就带着人当起了缩头乌龟,耗着不出来……”
“我们总不能让演习无限期拖延下去吧?”
“拖延?”
罗中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
“你觉得他们还有拖延的资本吗?”
他指了指地图旁边不断刷新的数据流。
“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
“红蓝双方,剩余弹药,几乎为零。”
“单兵口粮,最多还能支撑一天。”
“他们现在,一个个都是光杆司令,兜比脸都干净。”
“你管这叫有资本?”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更何况是子弹?”
“没有了弹药,他们手里的家伙,跟烧火棍有什么区别?”
“你觉得,谭建林那种人,会允许自己饿死在阵地上?”
“你又觉得,蓝军那一大帮子人,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还能万众一心地继续当忍者神龟?”
“别做梦了!”
罗中山斩钉截铁地说道。
“饥饿,是最好的催化剂。”
“它会把人最原始的欲望和恐惧,都给逼出来。”
“等着瞧吧。”
“真正的好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作战参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敢再多问。
他默默地退到一旁,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电子地图上。
整个导演部,再次恢复了那种令人窒息的安静。
只有各种仪器发出的轻微嗡鸣声,在空气中回荡。
罗中山看着地图,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警卫员。”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进来一下。”
门开了,一个身姿笔挺的年轻士兵快步走了进来,立正敬礼。
“师长!”
“嗯。”
罗中山应了声,抬手指向电子地图上红蓝双方犬牙交错的核心区域。
“看到这片地方了吗?”
“报告师长,看到了!”士兵大声回答。
“现在,立刻给我派一架无人机过去。”
罗中山的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用最高功率的扩音器,给他们广播一段话。”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但说出口的内容却让旁边的作战参谋小李眼皮狂跳。
“第一。”
“通知他们,从现在开始,他们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已经被我远程激活了。”
“整片演习场,现在就是一个巨大的智能雷区。”
“任何剧烈跑动,或者错误的踩踏,都有可能触发地雷。”
“一旦触发,身上的感应器会立刻判定‘阵亡’,直接淘汰出局。”
“什么?!”
小李没忍住,差点叫出声来。
雷区?
开什么国际玩笑!
演习手册里根本没有这一条!
那个年轻的警卫员士兵也懵了,站在原地,嘴巴微张,彻底傻眼。
罗中山却完全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继续用那种冷酷的语调下达着命令。
“第二。”
“告诉他们,今天中午十二点整。”
“导演部会派遣两架武装直升机,对这片核心交战区,进行无差别火力扫射。”
“航炮使用的是训练弹,但触发机制跟地雷一样。”
“一旦被锁定击中,同样直接淘汰。”
“淘汰评语,就给我写上‘被空中火力清除’。”
“我要让他们死,也死得明明白白。”
整个指挥室,安静得能听到心跳声。
如果说刚才的地雷只是让小李和警卫员震惊。
那么武装直升机无差别扫射,就已经是骇人听闻了。
这哪里是演习?
这简直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用常规步兵去对抗武装直升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