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印记,就从那柜中传来。
他冲到柜前,拉开柜门。里面没有文件,只有一个放在天鹅绒衬垫上的、朴实无华的紫檀木长条盒子。盒子长约一尺,宽三寸,盒盖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岁月摩挲出的温润光泽。
就在这时,脚步声和光束已逼近拐角!
李信一把抓起木盒,入手沉甸甸的。他环顾四周,没有其他出口。绝路!
危急关头,他瞥见书桌上那些散落的纸张中,有一张似乎画着这个房间的简易平面图,上面用红笔标注了几个点,其中一个点就在他脚下。时间紧迫,他来不及思考,用脚猛地跺向那个标记点。
“嘎吱——”一声陈旧的机括转动声。他脚下的一块地板突然向下翻转!李信猝不及防,连同木盒一起坠落下去!
下落只有短短两三米,他摔在松软的、积满灰尘的什么东西上,缓冲了一下。头顶的翻板迅速合拢,隔绝了上方射下的光线和追击者的声响。一切陷入彻底的黑暗和死寂,只有他自己剧烈的心跳和喘息声。
他摸索着打开头灯。这里似乎是一个更小的密室,更像一个垂直的竖井,底部堆着一些腐朽的软垫。四壁光滑,没有明显出路。上方翻板严丝合缝,从下面根本无法推开。
被困住了。但至少暂时摆脱了追击。
李信定了定神,首先检查怀表。表盘上,代表追击者的红点仍在附近徘徊,但似乎失去了明确方向,在“静滞”图案区域外打转。代表母亲的光点则异常稳定明亮,几乎与他的位置重合——源头正是他怀中的紫檀木盒。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盒内衬着褪色的绸缎,上面静静躺着一本皮革封面的笔记本,以及一支老式的钢笔。笔记本的封皮上,用娟秀而有力的字迹写着两个字:《时痕》。旁边还有一行小字:赠吾儿小信,若你终能见此,望你明了,时间并非线性,真相藏于环中。
是母亲的笔迹!李信的手微微颤抖。他翻开笔记本,首页是母亲的自述:
“余一生探寻时间之秘,终窥得一线非人之境。常人之时如溪流,奔涌向前,吾辈‘感时者’(母亲用了这个词!)可见其涟漪、回溯其源,然‘狩猎者’(她也知道!)视我等为异数,欲抹除一切扰动‘主流’之存在。此笔记记载余之发现、推测,及关于‘时间闭环’、‘节点跳跃’之危险尝试。若你读到此,说明你亦继承了此血脉天赋,且循迹而来。盒中另有一物,乃余以特殊手段封存之‘个人时间印记锚点’,借由怀表(她已知怀表会到我手?)或类似媒介引导,或可在特定‘节点’触发,重现余最后之实验场景。然此举极其危险,可能引动不可测之时间湍流,亦必招致‘狩猎者’疯狂追击。慎之,再慎之。然若你决意追寻真相……望你能走到比我更远之地。母,绝笔。”
笔记本后面是密密麻麻的研究记录、公式、草图,以及一些关于“时间尽头之墙”的哲学思辨和零星传闻记载,内容深奥驳杂,需要时间仔细研读。
李信强忍立刻翻阅的冲动,看向盒中另一物。那是一个小巧的、非金非木的暗金色正十二面体,每个面上都刻有极其细微、不断变化(看似)的符文。当他用手指触碰时,能感到内部蕴含着一种高度凝聚、结构独特的“时间印记”,稳定而强大,仿佛一个微缩的、固化的“时空胶囊”。这就是母亲留下的“锚点”。
原来,母亲不仅也是一位“感时者”,而且走得远比李信想象得更远,甚至触及了主动干预、制造“时间节点”的领域。她的失踪,很可能与一次危险的“节点跳跃”实验有关。而“狩猎者”的存在,是为了维护所谓“主流”时间的“纯净”,清除像他们这样的“异数”。
信息量巨大,冲击着李信的认知。但此刻更迫在眉睫的是如何脱身。他检查竖井四壁,终于在靠近底部的一块石板上,发现了一道细微的缝隙,形状与母亲笔记本最后一页草图上画的一个符号类似——那是一个代表“释放”或“连通”的古老时间符号。
他尝试将怀表靠近那道缝隙。怀表指针微微颤动,表盘“星空”中,那颗代表母亲的光点射出一缕几乎肉眼不可见的微光,照在缝隙上。缝隙处传来低沉的“咔哒”声,石板向内缩进,露出一条向下的、狭窄的斜坡通道,通道内有微弱的气流涌动,带着新鲜一些的泥土味。
这是母亲预留的逃生通道!她早已预料到可能有人会追踪至此!
李信毫不犹豫,收起笔记本和十二面体锚点,钻入通道。通道倾斜向下,蜿蜒曲折,似乎是利用天然岩缝加工而成。他爬行了大约二十分钟,前方出现光亮和隐约的水声。爬出洞口,发现自己身处江边一处废弃的小码头下方,四周是茂密的芦苇丛,远处是江城璀璨的夜景。夜空繁星点点,与怀表表盘的“星空”诡异地呼应着。
暂时安全了。但他知道,狩猎者不会放弃。他们一定在图书馆附近加强了监视,甚至可能开始动用更广泛的手段搜寻他。
李信没有返回市区预定的旅馆(那可能已被监控),而是利用野外生存经验,在江边僻静处找到一个废弃的泵房,度过下半夜。他仔细研读了母亲笔记的前几页,对“感时者”、“狩猎者”、“时间节点”、“闭环理论”有了初步的概念。笔记中还提到,要安全使用“锚点”触发过去场景,需要找到一个“时间湍流”相对平缓、且能与锚点印记产生共振的“天然节点”位置,否则极易失败或引发灾难性后果。母亲在笔记中暗示,江城附近可能存在几处这样的地点,其中一处,似乎与城市古老的观星台遗址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