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属于自己的死亡预告，薛月表情没有丝毫波动。
他平淡地应道，“嗯，我相信你。”
这句相信有几分真心也只有薛月自己知道。
了解到沈霖的异能特性，他也打消了原有的锻炼计划。
沈霖的异能无法作为即时战力。
以及他的异能对大脑的负荷远超想象。
思索间，办公室大门被敲响。
“请进。”
铭瑄打开门，顶着张脏兮兮的小脸幽怨地看着薛月。
“老师，恶魔都喂好了。”
防止恶魔饿到发狂，学院每过一段时间就会用各种东西喂养恶魔。
不管是恶渊特产的各类动植物，还是他们人为饲养的牲畜，食谱宽泛的恶魔来者不拒。
完全不用担心被恶魔一口吞下的铭瑄成为喂养人选，和后勤老师一起平复恶魔食欲。
薛月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压榨学生的行为有多过分。
他仍在思索沈霖的异能，这样的异能似乎更适合远离战场作为中央指挥辅助，但那份能够秒杀恶魔的强大又令人无法割舍。
把祁南冲进办公室后的叫嚷声当作耳旁风，直到最后林亦进门，他才回过神，敲了下办公桌。
“准备一下，一小时后季悦雪会带我们回尼特尔，你们第一次实训课会在那里进行。”
“圣碎山脉后续清理工作需要你们。”
异能者大军还未完全撤离，那里也是目前最安全的战场，没有之一。
换了个班级，虽然仅有五人，范绫仍担任着班长的职务，她拿出记事本，仔细询问。
“有什么需要着重准备的吗？我们到尼特尔后是作为正统军的实习生还是作为佣兵小队进入战场？”
“如果是作为佣兵小队，我们还会有其他队友吗？”
一连串的问题砸出，薛月顺着她的问题一一回答。
“没有，佣兵，暂时还有我。”
听到最后一句，范绫停下手下没有必要的记录，“也就是说薛老师你会成为我们佣兵小队的第六位成员？”
既然敢把学生直接扔去战场锻炼，学院自然有所倚仗。
薛月本身就是他们最大的安全保障。
但同样他也是最危险的不定时炸弹。
——他不知何时会突然死亡亦或是直接异化。
薛月闷咳两声，“不用把我当做队友，紧急情况外我都不会出手。”
似乎和之前的考核形式没什么太大不同。
范绫收起笔，“会有其他监管老师吗？”
考核一向由两位以上的老师同时监管。
薛月平静地回望范绫，“暂时没有。”
至于之后会不会有，薛月也无法肯定。
以他的身体状态来看，他无法陪伴他们太久，他们拥有新的监护者是必然的。
视线悄然从沈霖身上划过，薛月手缩回腿间的薄毯上。
“没其他问题的话，你们可以准备你们的行李了。”
说是行李也不过是准备一些衣物和生活用品。
翻动衣柜时，范绫的舍友抱着一箱东西走进门，她放下箱子长舒了一口气。
“重死我了。”
见范绫正收拾衣服，舍友惊道，“你又要离开学院了？”
往日和范绫关系不错，舍友笑着蹭了过去，“你们该不会真能提前毕业吧。”
早在升一年级时就和范绫分班，舍友还没见过林亦等人，她对他们的印象仅来自于范绫的描述。
——他们很强。
至于那些流言，因范绫的缘故，舍友并未当回事，听听就过。
“不会。”
实际上范绫也无法确定，如果真的有战区强烈要求，学院会不会让他们直接毕业成为某个战区的正统军。
不过看现在学院对他们的安排，一时半会他们不会脱离学院。
聊了一会，舍友才想起，“对了，又有指名给你的东西。”
昨天新一批物资和学生抵达学院，指名给各人的快递也送至宿舍楼下，舍友恰好看到范绫的名字。
她艳羡的同时又流露出几分落寞和苦涩，“真好，这么久了，还有人想着你。”
从进入恶渊起，她一次也没收到过来自外界的东西，原本还算宠爱她的父母好像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感怀间，舍友没有看到范绫冷凝的神情，盯视着那箱快递，范绫吐出一口浊气，她勉强笑了下。
“谢谢。”
整理好背包，等舍友离开宿舍，范绫打开箱子，里面是一沓资料，记录着新生过往的资料。
以及一封指令。
命令她处决问题异能者的指令。
——因异能觉醒有意或无意伤害到普通人类的问题异能者。
范绫看也没看，和之前一样将所有纸张冻结成冰，一脚踩碎。
她已经脱离家族，更不是会无条件服从上级命令的军人。
不过还真是可笑，美其名曰人道主义，没有在外界判决问题异能者的过错，一视同仁将他们送进恶渊的军方却在暗中指使她这样的人处决她的同伴们。
这样的做法范绫无法理解，她也不知道有多少像她这样身份的人得到了命令。
又是否有人真的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碾碎满地冰渣，范绫眼中冷意褪去，她突然想到。
如果那时她翻阅了队友们的资料现在是否就能更了解他们。
下一秒她又否定了这一想法，擅自看这些资料才是对朋友的不尊重。
腕表振动，范绫抬起手。
[祁南：班长我们在医务室等你，齐老师有好东西给我们。]
范绫拎起背包，踏过满地水渍，走出逼仄的空间。
医务室内，祁南甩动手中的纱布，一脸迷茫，“军团那边应该有这些东西吧。”
齐黎从他手中抽出纱布，规整地放进医疗箱中。
“军团物资不足，类似的医疗用品不会额外送到你们手中。”
虽然大多数时候医药箱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但齐黎不想这群孩子过于依赖不知何时能救下他们的治愈系异能者。
简易的救治或许能成为一个人是否能活下去的关键。
他将整理好的医药箱交到沈霖手中，“他们就拜托你了。”
箱子上仍残留着齐黎手心的暖意。
血液冰冷的老师体温却是如常人一般温暖。
沈霖攥了下手指，笑容真挚柔软，“当然，我不会再让他们出事。”
一个永远不可能成真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