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帐的烛火被灵力烘得发暖,陆云许盘膝坐在案前,绢册残页摊在膝上,“逆邪符”的墨字旁,宁无尘的批注浅得快要看不见——
“阴阳相济,方为至道”。
九色元婴在丹田转得正急,木系绿光缠着火系红光,软的裹着硬的,在经脉里淌出温烫的轨迹;
圣光白气像层薄纱,罩在灵力外层,稳得像城楼上的旗。
他正试着将三种灵力揉成一股,指尖刚泛起微光,帐外突然刮起一阵阴风。
“哐当”一声,帐帘被吹得撞在木柱上,黑雾像没拧干的墨汁,顺着门缝涌进来,瞬间淹到脚边。
烛火“噗”地矮下去,焰尖泛着诡异的青灰。
“桀桀——”
尖锐的笑声刮得耳膜疼,贪嗔之傀的黑影从雾里钻出来,佝偻的身子像棵枯树,右眼的黑灵石亮得发绿,黑雾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淌,粘在地上“滋滋”地响,腐蚀出小坑。
“毛头小子,也敢坏我好事!”
那声音嘶哑得像磨破的锣,抬手一挥,数十道黑气刃射过来,刃尖带着渗人的腥气——
是能蚀神魂的毒,专挑修士的破绽钻。
陆云许心头一凛,丹田的元婴猛地一顿,刚揉在一起的灵力差点散架。
他知道不能退,此刻分心防御,之前的修炼就全白费,九色元婴说不定还会被邪气污染。
“来得好!”
他低喝一声,非但没躲,反而催发元婴——
圣光白气先涌出去,像堵暖墙,刚碰到黑气刃就发出“滋滋”的响,把毒腥气净化成白气;
接着,他咬牙引动丹田深处那缕黑气,一暖一凉两道气在体内翻涌,像冰火缠在一起,烧得经脉发涨。
陆云许额角渗出汗,脑海里全是宁元帅的话“本心为舵”——
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眼前闪过断魂谷将士的遗骸、北境老妇的热麦饼、甲乙兄弟重归于好的笑脸。
这些画面像根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体内的乱流。
黑白二气突然缠成了团,顺着他的指尖涌出来,化作一道扭曲的符文——
正是残页上的逆邪符。
符成的瞬间,黑白二气转得极快,像个小太极,外围裹着九色灵光,刚一出现就把帐内的黑雾撕出个口子。
“去!”
陆云许掌心一推,逆邪符化作光柱,带着破空的锐响射向贪嗔之傀。
光柱扫过之处,黑气刃像遇到烈阳的雪,瞬间化了。
贪嗔之傀的绿眼猛地收缩,转身就想逃,可光柱像长了眼睛,牢牢锁着他的魂体。
“砰”的一声闷响,光柱正撞在他胸口,黑白二气顺着他的七窍往里钻,在他体内炸开。
贪嗔之傀发出凄厉的嘶吼,右眼的黑灵石暗了下去,像被浇灭的鬼火,周身的黑雾“哗啦啦”退去,露出下面干瘪的魂体,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
“我不会放过你的!”
它怨毒地瞪着陆云许,声音里满是不甘,却不敢再恋战,化作一缕黑雾,从帐缝钻出去,消失在夜色里。
陆云许猛地收功,一口气息没喘匀,剧烈地咳嗽起来,指腹沾着血丝。
可他顾不上这些,感受着体内流转的黑白灵力,突然笑了。
原来驱邪不是只用正,是要以本心为舵,让正的暖压住邪的凉,让邪的锐破邪的毒。
他摸着膝上的绢册,残页的糙感蹭过指腹,突然懂了宁元帅留这残页的用意——
这不是秘术,是让他学会变通,学会用最合适的方法守护北境。
丹田的金丹转得更稳了,九色灵光里裹着黑白二气,像藏了日月。
烛火重新亮起来,帐内的黑雾散得干干净净,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浩然气。
陆云许握紧弑师枪,枪身的破邪符泛着微光,与体内的阴阳之力共鸣,暖得像晒过太阳。
他知道,自己终于突破了瓶颈,枪符合一、丹术同源的路,彻底通了。
接下来的半月,中军帐的烛火燃尽了一茬又一茬。
陆云许的术法越来越熟,净心符能顺着枪尖射出去,一符净十个士兵的邪念;
共情符与弑师枪结合,能直接戳破邪祟的幻象;
连伏羲守护阵,他一个人就能引动阵眼,再不用三十人合力。
士兵们见他用符纸净化邪气,用长枪斩碎幻象,都喊他“陆护持”——
不是喊军主,是喊那个能护着他们本心的人。
这夜,陆云许扛着弑师枪站在城楼上,北境的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却不觉得冷。
枪身的符文亮着,与远处的律令石碑遥相呼应,金光连在一起,像护着北境的光带。
他知道,与天道宫的最终对决越来越近了,但他不再慌——
他有枪,有符,有那颗被阴阳之力淬过、被北境信仰暖过的本心,足够守住这片土地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