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探队的马蹄声踏碎了晨雾,队长老罗勒住缰绳,望着远处连绵的黑石山,从怀里掏出铜制罗盘。指针在磁场作用下剧烈晃动,他眯眼笑了笑:“错不了,这底下肯定藏着‘硬货’。”身后的队员们纷纷卸下背上的勘探工具,镐头、铁锤、地质锤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山谷里回荡。
三个月前,天宇在自治领军事会议上拍板成立勘探队时,不少人还在犹豫。“眼下仗打得正紧,抽人手去翻山越岭,值当吗?”军需官当时攥着空荡荡的弹药库账本,眉头拧成了疙瘩,“步枪生产线都快停了,不是因为缺技术,是缺钢——总不能让士兵拿着木棍上战场。”
天宇指着地图上被红笔圈出的空白区域,声音斩钉截铁:“没有资源,仗打不赢持久战。铁矿是枪膛,煤矿是锅炉,油田是机动腿,缺了哪样,咱们的防线撑不过冬天。”
于是,三十支勘探队带着简陋的设备出发了。老罗的队伍负责黑石山片区,他们背着帆布帐篷、样本袋和用来测定矿石成分的火试金法工具——用黏土捏成的小坩埚、用来灼烧的酒精喷灯,还有天宇特意让人仿制的“比重瓶”,能通过测量矿石排水量算出纯度。
“先敲块样本来。”老罗挥起地质锤,对准一块灰黑色的岩石猛砸下去。石片飞溅中,露出内里银灰色的断面,在晨光下泛着金属光泽。年轻队员小王赶紧掏出小刀刮下粉末,装进玻璃管里,倒上硝酸溶液,溶液瞬间变成橙红色。
“铁含量不低于50%!”小王兴奋地喊,“罗队,这矿脉看样子不浅!”
老罗蹲下身,用手指捻起岩石粉末搓了搓,又放在嘴里尝了尝——这是老勘探手的土办法,含铁高的矿石会有涩味。“涩得发麻,”他吐出唾沫,脸上皱纹笑成了沟壑,“通知后面的采样组,沿着这条山脊打十米深的探槽,我要知道这矿脉到底往哪个方向延伸。”
黑石山的勘探进行到第七天,他们在一处断崖下发现了更惊喜的东西。小王在用洛阳铲取样时,带出的泥土里混着些黑亮的碎屑,点燃后竟冒出蓝色火苗,烧完还剩层油光。“是油砂!”老罗用树枝挑起碎屑仔细看,“这底下可能有油田,赶紧标记坐标,咱们得请石油组的人来。”
消息传到自治领总部时,天宇正在查看另一份报告——南部森林勘探队发来的,附带的样本里有几截特别坚硬的木材,经木工测试,能承受炮弹碎片的冲击,比之前用的普通松木更适合做防御工事的立柱。报告末尾写着:“已规划轮伐区,每砍伐一棵树就补种三棵树苗,确保三年后能再采伐。”
“这个规划得加一条,”天宇在报告上批注,“优先砍伐树龄超过五十年的老树,保留幼林,让木工坊把边角料粉碎了,送去制炭厂做火药原料——别浪费。”
军需官这时推门进来,手里捧着新到的钢材清单,声音都发颤:“黑石山那边送来第一批铁矿砂了,炼钢厂说纯度极高,能直接轧制成枪管钢!还有煤矿队在西边山谷找到了无烟煤,热值比之前的烟煤高两成,锅炉烧起来几乎没黑烟,省了不少清灰的功夫。”
天宇翻看着石油组传来的初步勘探图,上面用红笔标出了三个可能的油田位置,最有希望的一处就在黑石山南麓。“让炼油组准备起来,”他指着图纸,“先建简易蒸馏装置,哪怕每天只出五十升原油,也够咱们的摩托车队跑三天了。等后续设备到位,再提炼柴油,给坦克和发电机用。”
傍晚时分,小王跟着石油组的人回到黑石山南麓。他们在地上挖了个一米深的坑,架起蒸馏釜——这是天宇让人用汽油桶改造的,底下用无烟煤加热,釜顶连接着冷却管。当黑色的原油被加热到一定温度,果然有透明的液体顺着管子流进收集桶。
“这叫汽油,”石油组的老张用火柴一点,液体瞬间燃起蓝色火焰,“机器用这个当燃料,比马拉得快三倍!”小王看着跳动的火苗,突然想起上周在铁矿看到的场景:工人们用新炼出的钢材锻打步枪,淬火时发出的“滋啦”声,和此刻的火焰声竟有种奇妙的呼应。
一个月后,勘探队的成果陆续转化为战斗力。黑石山的铁矿让步枪日产量翻了一番,无烟煤让军工厂的蒸汽机效率提升,油田产出的汽油让摩托车侦察队的巡逻范围扩大了两倍。南部森林送来的硬木被制成带了望口的防御柱,竖在阵地前沿,能挡住敌军的子弹。
老罗在最新的报告里写:“黑石山矿脉往地下延伸至少五十米,按目前的开采速度,够用两年。我们正在往东勘探,争取找到新矿脉衔接上。”他还附了张草图,画着矿工们在探槽边吃饭的场景,配文:“他们说,挖到的不是矿石,是咱们自治领的底气。”
天宇把这份报告贴在指挥部的墙上,旁边挂着各部队的战报——防线稳固了,机动快了,连士兵们的笑容都多了。他想起出发前自己说的话,此刻终于有了沉甸甸的分量:资源不是埋在地下的石头,是能让防线站得更直、拳头握得更紧的力量。
小王在勘探日志的最后写道:“今天在矿脉边看到日落,晚霞把岩石染成了红色,像极了咱们新造的步枪膛线。原来大地藏着这么多秘密,等着咱们一点点挖出来,变成打胜仗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