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蓄势待发的衙役捕快一听命令下达,毫不犹豫,拔刀冲上。
“放肆!我等皆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尔等不过低贱差役,也敢拘拿于我?”
一名士绅被按倒在地,愤然高呼。
然而这些衙役今非昔比,只要听见谁口出狂言,立马上前挥拳痛击,打得对方鼻青脸肿、连连告饶。
那些不明真相、被人鼓动而来的佃农与百姓,见状顿时慌乱四散。
可官府早已设下严密包围,哪里还有逃脱之路?
“差爷饶命啊!小人是被迫来的,什么也不知情!若被抓走,一家老小全得饿死啊!”
一个壮汉抱住衙役的腿,嚎啕大哭。
衙役冷冷一脚踹去,正中腹部,汉子当场蜷缩在地,惨叫不止。
“现在知道求饶了?敢跟官府对抗,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骂完还朝地上啐了一口,转身离去。
因有布政使孙传庭与知府李中正亲自督办,此次行动效率极高。
无论抓捕还是审讯,一气呵成,毫无滞碍。
不久之后,官府告示再次张贴街头——凡是抗拒新政、聚众滋事者,一律判处斩立决。
当然,真正被斩首的,主要是昔日作威作福的士绅大户;至于普通佃户农民,则大多发配辽东充军,人数极少处以极刑。
望着刑场上滚落的人头,围观百姓终于明白:朝廷此次推行新政,决心已定,绝不容情。
寻常百姓不但毫无怨言,反而拍手称快,全力支持。
唯一心怀不满的,只有那些失去特权的地主豪强。即便整个大同已血流成河,他们仍不甘就此低头,放弃世代传承的基业。
徐家乃大同首屈一指的望族,在旧日权贵圈中极具威望。
如今各大世家纷纷覆灭,徐家自然成了地方豪强的核心人物。
“诸位不必惊惧,城南几家我已联络妥当。只要我们同心协力,统筹安排。”
“再加上京中有朝臣为我们发声助力,纵使天子手握雄兵,又能奈我何?”
“除非他将我等尽数诛杀,连同京中官员一同铲除,否则这新政——”
“休想落地施行。”
徐家家主语气坚定,神情自信。
......
漠南草原。
在草原上奔袭二十余日的李文胜,终于于流河一带遭遇黄台吉大军。
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他心中既有战意升腾,亦存隐忧。
望着疲惫至极的将士们,这一仗,他实在没有必胜把握。
仔细观察片刻后,李文胜放下千里镜,眉头微皱,转头问向身边亲信:
“建奴何时变得如此富庶?我瞧他们不少人皆披坚执锐,旗帜与铠甲同色,整齐划一。”
一众游击、佐击将军面面相觑,显然毫无头绪。
“将军,那些并非蒙古部众,而是建州女真——看那通体白旗白甲,应是八旗中的正白旗无疑。其旗主正是老奴努尔哈赤之子黄台吉。”
虎大威虽出身土默特部,却曾亲历对建奴之战。
万历年间,明军三路进兵萨尔浒之际,他曾随林丹汗出征,在侧翼策应明军行动。
可惜明军溃败之速,令人猝不及防。他们方才集结完毕、抵达战场,十万大军已然全军覆没。
故而眼前这支特征鲜明的建州军队,他一眼便辨认出来。
“将军,建奴极为骁勇。虽不如我蒙古儿郎擅长远骑射猎,然其步战挽弓、近身搏杀之能,绝不可轻视,须得谨慎应对。”
李文胜虽未与建奴正面交锋,但对其威名早有耳闻,因而丝毫不敢懈怠。
与此同时,黄台吉亦在凝望对岸列阵以待的明军。
见其铁甲森然,阵型严密不乱,纵使己方兵力三倍于敌,亦未轻易下令进攻。
“此番明军主将何人?”
“乃一名唤李文胜者,系明国皇帝亲军骑兵统帅,深得皇帝宠信倚重。”
“此部骑兵皆为精锐,战力犹胜宣府、大同边镇之军。”
扎鲁特部台吉八尔斯咬牙切齿,神色狰狞地开口:
“正是此支明军,十日前屠戮我族中亲眷,恳请贝勒爷即刻下令,为我扎鲁特部血仇雪恨!”
“放心。”黄台吉淡淡回应,“本贝勒既率大军至此,自当歼灭一支明军主力以为功绩。”
“然你亦言其战力强横,故我等更需察其破绽,寻机而动。”
“若只凭蛮力冲阵,纵使取胜,伤亡亦必惨重。”
黄台吉心志坚定,并不受情绪裹挟。此战如何展开,目标几何,他心中早有筹谋。
正白旗将士,断不会轻易投入战场——除非胜算确凿。
真正冲锋陷阵者,当属这些满怀仇恨的蒙古诸部最为合适,彼辈自会竭尽全力。
沉思良久,黄台吉终决意先以小队试探虚实。
其实他内心亦颇为挣扎。
他自然渴望全歼此股明军。如此大功,再加此次西征草原所得,足以令他在与莽古尔泰、代善之争中占据上风。
但若要达成全歼,正白旗便难以置身事外,势必要付出代价。
这一旗兵马乃是他安身立命之本,也是当前除正黄旗外,兵力最盛、实力最强之一旗。
然而代善父子统领两红旗,尽管镶红旗屡经大战,折损严重,如今仅存四千余人。
可两旗合计仍逾万人,而正白旗不过七千余众,差距显着。
故他不愿让本旗士卒承受过大伤亡,否则多年苦心经营的优势,顷刻化为乌有。
大金眼下人口匮乏,兵卒一旦战死,便无从补充。
“如此,你先遣两队轻骑出击,以弓弩远袭扰敌,观其阵型能否维持。”
八尔斯与其他几位部落首领一心复仇,毫无深虑,当即点齐两千最精锐的蒙古骑士,亲自领军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