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响动持续了两秒。
我抬枪对准钢板接缝处,手指贴在扳机上。夜视仪画面里没有目标,声音来自上方实体接触。我屏住呼吸,耳朵捕捉移动方向——从掩体左前方滑向排水管位置。
那不是风。
我慢慢后退半步,左手摸到墙边的震动传感器开关,轻轻拨到“警戒”。如果上面是人,踩踏会导致频率波动;如果是动物,重量不足以触发报警。
三秒后,面板红灯一闪。
是人。
我按下耳机通话键:“苏晨,屋顶有人靠近狙击点,可能是赵强的人。”
“收到。”他的声音立刻清醒,“要不要拉警报?”
“先别。你查一下红外有没有其他移动目标,我这边只能看到一个。”
“正在扫描……A区和c区都正常,b区西北角有热源反应,但距离较远,不像能爬上来。”
“那就只有一个。”我说,“准备应对突袭,你盯紧主控屏幕,发现异常立刻通知我。”
我没有开灯,也没有冲出去。现在外面黑,对方以为我没察觉,这是优势。我要等他往下跳的瞬间动手。
一分钟过去,上面没了动静。
我靠在掩体边缘,手心出汗。寒气顺着裤腿往上爬,但我不能动。只要我暴露位置,他就可能扔燃烧瓶或者烟雾弹进来。
又过了三十秒,排水管传来轻微摩擦声。
来了。
我蹲下身,把枪口对准掩体入口斜角。按照这个路线,他落地时背对我,至少有两秒调整时间。
金属碰撞声响起,一个人影从高处翻下,双脚刚触地,我直接扣下扳机。
枪声炸开,子弹擦着他肩膀打在钢板上,溅起一串火星。那人惨叫一声扑倒,手里钢管摔出去老远。
“别开枪!我是厂里的!”他趴在地上喊,“我不抢东西,我有消息要换物资!”
我没回应,枪口仍指着他的头。
“宏远滤芯厂……还有人活着……仓库两千个陶瓷滤芯都没拆封……我妹妹快不行了,求你们救她……”
苏晨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林哥,他说的是真的。我刚用短波扫到一段信号,内容和他讲的一致。”
我盯着地上那人,慢慢收了半步。“起来,脸朝墙站着,双手抱头。”
他哆嗦着照做。
我走过去捡起钢管,踢开他背包。里面只有半瓶水、一块干饼和一张手绘地图,指向城东工业区。
“你说你是滤芯厂的?怎么过来的?”
“绕小路……走了两天……路上躲了好几拨人……”
苏晨说:“信号是从那个方向来的,断断续续,但确实存在。如果我们能把那些滤芯带回来,净化系统可以升级成三级过滤,效率提升至少五倍。”
我看着地图上的标记点。位置偏,周围没居民区,灾变初期没人抢这种冷门工厂。密封包装的陶瓷滤芯抗腐蚀,只要没进水,现在应该还能用。
“你回去告诉他们,”我对地上的人说,“明天上午十点,我们派人去接应。只带两个人,不带武器展示,不代表没防备。要是设陷阱,我们转身就走。”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你们真肯来?”
“前提是你们提供准确路线和安全通道。”
他点头:“我可以画出来……但你们得快点。昨晚又有两个人走了,再拖下去,剩下的人也撑不住。”
我让苏晨把他带到隔离区暂住,先消毒检查,再录口供。临走前我看了眼监控,那人走路一瘸一拐,衣服破烂,不像伪装。
第二天清晨六点,我和苏晨出发。
雪地车加装了防酸钢板,后备厢放着牵引绳、急救包和两支燃烧瓶。我没带太多武器,只揣了猎枪和匕首。轻装前进,减少油耗。
路上走得很慢。积雪太厚,有些路段被倒塌的广告牌挡住,只能绕行废弃高架桥。苏晨坐在副驾监听无线电,全程保持静默频段。
四个小时后,我们抵达厂区大门。
铁门半塌,地面有拖痕,但没血迹。车间窗户碎了几块,里面机器倒了一地,货架还立着。我们下车查看,脚步放轻。
“你在后面。”我说,“我前面探路。”
我们交替前进,手电照过每一个角落。直到b区仓库,才看到成箱未拆封的滤芯堆在货架上,标签清晰,生产日期是灾变前三个月。
“数量够。”苏晨低声说,“至少两千个。”
我们迅速搬运,装满货厢后用防水布盖好。苏晨顺手拆了几块备用电路板带走。
返程走到离安全屋八公里处,前方道路被一辆废弃卡车横着堵死。
我踩下刹车。
“别下车。”苏晨说。
我没答话,眼睛盯着后视镜。三分钟后,三个黑衣人从路边废墟走出来,手里拿着棍棒和铁链。带头的是老六,赵强的手下。
“把车留下。”老六站在车头前,“我们知道你去了滤芯厂,东西交出来,放你一条生路。”
我把车窗降下一点:“你们想抢?”
“识相点。”他冷笑,“上次让你跑了,这次围都围死了。”
我看了眼后座的滤芯堆,忽然笑了:“你们知道这东西多重吗?一个五十公斤,二十箱就是一吨。你们拿得动?”
“少废话!”旁边一人吼道,“开门!不然砸了!”
我没动。
五秒后,我猛地推开车门,同时扔出一枚烟雾弹。白雾瞬间弥漫,遮住整条路。
“苏晨!”我大喊。
他从后车厢跃出,手里握着改造过的尖刺长矛。矛头是用钢筋磨尖焊接在钢管上,末端绑了防滑绳。
他绕到侧翼,趁乱冲向一人背后,长矛狠狠扎进对方大腿。那人惨叫倒地,滚了几圈没能爬起。
我举枪对空射击。子弹击中路面冰层,炸出一片碎屑。
“下一个被打中的就是脑袋。”我喊。
老六愣住,看看地上哀嚎的人,又看我手中的枪。
他咬牙挥手:“走!”
三人扶着伤员快速撤离,连棍棒都丢下了。
雾散后,我检查车辆无损,继续往回开。
车库门升起那一刻,我松了口气。苏晨帮忙把滤芯搬进地下室储藏区,按编号登记入库。
我回到一楼走廊,脱下防护服。手背上的旧伤还在痒,蓝愈膏结了薄痂。我走进医疗区,重新涂了一层。
苏晨拿着一枚滤芯走进实验室,说要测试耐压值。
我站在主控室看了眼监控,外围一切正常。
刚走出门,听见苏晨在屋里说:“这批滤芯的孔径比预想的小,过滤精度更高,说不定能应付接下来的污染变化。”
我停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