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百零七章:黑岩之殇,旧神的低语
菲奥娜和青叶的接近立刻引起了护卫们的警觉。几名持剑的护卫立刻结阵,挡在了车队前方,眼神警惕地打量着这两位突然出现在荒野中的陌生精灵。虽然菲奥娜和青叶已经做了一些伪装,但精灵特有的优雅气质和自然亲和感,依旧与周围荒凉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站住!什么人?”护卫首领,一名脸上带着新鲜伤疤的中年人类男子,沉声喝道,手按在剑柄上。
菲奥娜停下脚步,举起双手示意没有武器(她的长弓背在身后),用略带疲惫但清晰的人类通用语回答:“我们是‘绿叶与银月’冒险小队的成员,我是队长菲娜。我们小队在裂谷南部执行勘察任务时遭遇不明怪物袭击,走散了。我和我的同伴青叶侥幸逃脱,但迷失了方向,看到你们的车队,想打听一下去往黑石要塞的路,顺便……能否讨些清水和伤药?”她的措辞谨慎,没有提及阿瓦隆,而是虚构了一个常见的精灵冒险者小队名号。
护卫首领打量着她们,尤其是看到青叶身上确实带着些许狼狈的痕迹(之前战斗残留),眼神中的警惕稍减,但并未放松:“‘绿叶与银月’?没听说过。这里是黑岩伯爵领的临时车队,我们自己也处境艰难,帮不了你们什么。去黑石要塞的话,沿着这条干河床继续往东北走,大约还有五天的路程。”他显然不想多事,只想尽快打发走这两个来历不明的精灵。
这时,那名被年轻骑士搀扶着的老者(黑岩伯爵)再次咳嗽了几声,虚弱地开口道:“卡尔队长……咳咳……让她们过来吧。精灵的医术……或许对莉莉丝的伤……有帮助。”他的目光落在菲奥娜和青叶身上,带着一种病态的期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被称为卡尔队长的护卫首领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伯爵蜡黄的脸,又看了看菲奥娜她们,最终侧身让开一条路,但手依旧没有离开剑柄:“你们可以过来,但不要靠近马车核心区域,交出武器。”
菲奥娜和青叶依言将背上的长弓和腰间短刃(非主战武器)交出,由一名护卫暂时保管。她们缓缓走近车队,目光扫过那些疲惫不堪的护卫、破损的车厢,以及空气中弥漫的绝望与恐惧气息。她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些幸存者身上大多带着伤,不仅仅是外伤,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神不宁的“阴冷感”。
黑岩伯爵在年轻骑士的搀扶下,坐在一块铺了毯子的石头上,喘息着打量着菲奥娜和青叶。他的眼神浑浊,眼白布满血丝,瞳孔深处,菲奥娜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极难察觉的、快速掠过的混乱色彩。
“精灵女士……我是黑岩伯爵,亚尔曼·黑岩。”老者声音沙哑,“如你所见,我的家族和领民……遭遇了难以想象的灾祸。我的女儿莉莉丝……受了很重的伤,普通的治疗法术收效甚微。如果你们……真的懂得精灵的自然医术,恳请你们……看看她。”他的话语断断续续,充满了一个父亲绝望中的哀求,但廖峰在暗中却能感知到,他说话时,身上那“疯狂印记”的波动会略微活跃,仿佛在“倾听”或“记录”着什么。
“我们尽力而为,伯爵大人。”菲奥娜保持礼貌与距离,“但需要先看看令嫒的情况。”
亚尔曼伯爵点了点头,示意年轻骑士带她们去后面一辆较小的、用厚布围得严严实实的马车。
掀开车帘的瞬间,一股混合了草药、血腥、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东西腐烂又带着甜腻的怪异气味扑面而来。车厢内光线昏暗,一个面色苍白如纸、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躺在简陋的铺位上,双目紧闭,眉头紧锁,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她的左肩到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但仍有暗红色的血渍渗出。
青叶上前,轻轻将手悬在少女额头,闭上眼睛,调动自然能量进行感知。菲奥娜则警惕地注意着周围,尤其是亚尔曼伯爵和那个年轻骑士的反应。
片刻后,青叶收回手,脸色凝重地看向菲奥娜,以精灵语快速低语:“外伤很重,但最麻烦的不是这个。她的灵魂……被污染了。有一种极其阴冷、混乱的力量盘踞在她意识深处,不断蚕食她的生机,扭曲她的梦境。普通治疗法术确实没用,甚至会刺激那股力量反噬。这力量的性质……和之前在据点感应到的有些相似,但更加……‘陈旧’和‘粘稠’。”
“陈旧?粘稠?”菲奥娜用精灵语追问。
“像是……被某种更古老、更沉淀的‘疯狂’所沾染,不像‘呓语之眼’那么活跃和尖锐,但更加根深蒂固,难以拔除。”青叶解释道。
这时,亚尔曼伯爵也走近了马车,急切地问道:“怎么样?莉莉丝她……”
“伯爵大人,”菲奥娜转向他,用通用语谨慎地说,“令嫒的伤势很复杂,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她的精神似乎受到了某种……强大而邪恶力量的冲击和侵蚀。请问,你们究竟遭遇了什么?这对治疗至关重要。”
亚尔曼伯爵的身体明显晃了一下,脸上血色尽褪,眼中流露出深沉的恐惧与痛苦。他看了看昏迷的女儿,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同样面带恐惧的护卫和仆役,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挥了挥手,让年轻骑士和其他人都退开一些,只留下卡尔队长在身边,然后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颤抖语调说道:
“是‘旧神’……我们惊醒了不该惊醒的东西……”
他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在菲奥娜和青叶心中激起惊涛骇浪。旧神?
“我们黑岩家族,世代守护着裂谷边缘的几处古老矿坑。”亚尔曼伯爵开始讲述,声音充满了后怕与悔恨,“其中最深的一处,位于嚎风隘口附近的‘黑曜石深渊’,根据家族秘典记载,那里在远古时代曾是一处祭祀场所,后来被掩埋。几个月前,矿工们在深层巷道挖掘时,意外发现了一道被封印的古老石门……”
“石门?”菲奥娜追问。
“是的……石门上雕刻着无法理解的、令人头晕目眩的纹路,仅仅是看着,就让人心生烦躁。我们本应立刻封存那里,但……贪婪蒙蔽了理智。我们认为那可能是某个失落文明的宝藏。于是,我召集了领地内最好的学者和法师,尝试破解石门的封印……”伯爵的声音愈发低沉。
“就在七天前的午夜,封印……被强行破开了一道缝隙。”他的眼中充满了惊恐,“没有宝藏,只有……无边的黑暗和冰冷的低语。那低语直接响彻在每个人的灵魂里,充满了亵渎与疯狂!矿道在震动,岩石在哭泣,黑色的、如同活物般的影子从门缝中涌出……”
“它们……它们的样子无法形容,像是凝固的噩梦。我们的护卫和法师在它们面前如同纸糊,瞬间就被撕碎或……同化。只有少数人,包括我和莉莉丝,在忠心护卫的拼死保护下,逃出了矿坑。但那股低语……那股疯狂……如影随形。”
亚尔曼伯爵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更多的血沫:“逃出来后,我们发现,不只是我们。嚎风隘口附近的其他哨站、村庄,乃至一支恰好路过的王国使节团,都遭到了袭击。那些黑色影子似乎能通过阴影移动,速度极快,而且……被它们杀死或触碰过的人,要么直接变成怪物,要么就像莉莉丝这样,灵魂被污染,日渐衰弱……我们试图逃往黑石要塞求救,但路上不断被那些影子和受它们驱使的怪物追击……”
“旧神……你们称呼那低语源头为‘旧神’?”菲奥娜抓住了关键词。
亚尔曼伯爵茫然地摇头:“是逃出来的老学者临死前喃喃自语的词……他说,那石门后封印的,是比巨龙和恶魔更加古老、早已被世界遗忘的‘旧日之神’的……一部分意志。我们的冒犯,惊醒了祂的沉眠,引来了祂的注视和……诅咒。”
旧日之神!一部分意志!
菲奥娜和青叶对视一眼,心中骇然。这信息量太大了!难道“呓语之眼”并非源头,而是某个更古老、更恐怖的“旧神”的一部分或其衍生物?暮色森林和“灰喉者”崇拜的,难道就是这种存在?
“那道石门,后来怎么样了?”菲奥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知道……我们逃出来时,整个矿坑区域都被浓郁的黑暗和疯狂的能量风暴笼罩了,无法靠近。”亚尔曼伯爵颓然道,“卡尔队长派出的最后一批斥候,再也没有回来。”
廖峰在暗中,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旧神?封印的石门?这与他之前的推测部分吻合,但更加惊悚。如果“呓语之眼”背后真的是某个被封印的旧神意志,那么暮色森林的目标,恐怕不仅仅是“永恒暮光”覆盖森林那么简单……它们很可能想借助裂谷的特殊环境,帮助那“旧神”挣脱更多的封印,甚至……降临!
而“星陨遗泽”的位置,恰好也在裂谷深处。这两者之间,是否也存在某种联系?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一直昏迷的莉莉丝·黑岩,突然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但她的瞳孔,并非正常的颜色,而是一片纯粹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黑暗!一股冰冷、混乱、充满恶意的意志,从她身上爆发出来!
她猛地坐起,以完全不符合重伤虚弱者的力量和速度,伸出苍白的手,抓向离她最近的青叶!手指弯曲如钩,指尖缭绕着丝丝缕缕的黑色烟气!
同时,她口中发出一种非男非女、仿佛无数人重叠嘶吼的怪异声音,直接响彻在所有人的意识中:
*“窥视者……打扰沉眠……标记……传播……归于……永恒之暗……”*
亚尔曼伯爵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莉莉丝!不——!”
卡尔队长和年轻骑士下意识地拔剑上前,但那黑色烟气仿佛有生命般,轻易弹开了他们的武器!
青叶虽惊不乱,自然能量瞬间在身前形成护盾,但接触那黑烟的刹那,护盾竟发出滋滋声响,被快速腐蚀!
潜伏在暗处的廖峰眼神一凝。
被“旧神”意志深度侵蚀的宿主,苏醒了!而且,她似乎将青叶当成了新的“传播”目标!
必须立刻出手!但一旦暴露力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