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百零六章:流亡车队,裂谷余波
撤离的过程远比潜入时惊险。据点内部爆发的混乱如同被捅破的马蜂窝,惊动了所有守卫。刺耳的警报声(某种精神尖啸与能量震荡混合的产物)在裂谷边缘回荡,紫黑色的能量光柱从数个隐藏的通风口或紧急出口冲天而起,搅动着上方的灰紫色云雾。
数队形态各异的畸变体、以及一些身着灰袍、气息阴冷的暮色精灵(灰喉者)从不同方向涌出,开始对周边区域进行拉网式搜索。空中,几只翼展超过三丈、由骸骨与阴影能量构成的“腐化羽蛇”尖啸着盘旋,冰冷的意念扫过大地。
廖峰与菲奥娜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精灵卓越的隐匿技巧,在怪石嶙峋、能量紊乱的裂谷边缘地带与追兵周旋。廖峰时不时以“法则噬能”悄然抹去沿途残留的微弱能量痕迹,或以“混乱法则弹”制造小范围的能量乱流,干扰追兵的探测。
得益于之前投放的“混元种子”和那头失控软泥怪引发的连锁反应,据点内部显然自顾不暇,派出的追兵数量虽多,但指挥协调似乎出现了问题,给了他们逃脱的空间。
一个时辰后,两人终于与在安全距离外接应的灰羽等人汇合。
“快走!追兵正在扩大搜索范围!”灰羽简短汇报,众人毫不耽搁,立刻朝着远离裂谷中心、地势更复杂、通向洛伦王国边境方向的荒野疾行。
直到天色微明,彻底摆脱了追兵的感知范围,队伍才在一处干涸的河床断崖下停下来暂作休整。每个人都汗流浃背,气息不稳,尤其是廖峰,连续高强度使用混沌道胎的力量,又经历了软泥怪的吞噬与能量化脱身,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清明。
“情况如何?据点那边……”青叶一边为众人分发提神的草药汁,一边问道。
廖峰接过药汁一饮而尽,调息片刻后,才缓缓道:“‘礼物’应该都送到了。尤其是最后一处,引发的动静不小。据点短期内应该会忙于内部整顿和修复,无暇大规模对外行动。”
菲奥娜补充道:“而且我们暴露了行踪,他们知道有一支不明队伍在附近活动并袭击了据点,这本身就会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将全部力量投入对阿瓦隆或裂谷深处的计划。”
“干得漂亮!”石锤锤了一下自己的胸膛,满脸兴奋,“让那群疯子也尝尝头疼的滋味!”
远瞳则更关心廖峰的状态:“廖峰阁下,您刚才在排污口内似乎遇到了意外?”
廖峰将遭遇伪装软泥怪和紧急脱身的过程简要说了一遍,听得众人心惊肉跳。
“那种怪物……竟然能瞒过您的感知?”灰羽感到不可思议。
“它已经与周围环境,尤其是那些污染废料,近乎完全同化了。”廖峰解释道,“能量频率高度一致,且本身意识极度混沌模糊,如同自然形成的灾害。这提醒我们,在裂谷这种地方,威胁不仅来自于有组织的敌人,还可能来自被环境异化的‘原生怪物’。‘呓语之眼’很可能在有意引导或利用这种异化。”
众人深以为然,对裂谷的危险性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稍作休整后,队伍继续上路。按照原计划,他们需要绕过嚎风隘口的主路,从更北侧进入洛伦王国边境,寻找关于“星陨遗泽”的线索,并设法了解洛伦王国遇袭的详情。
接下来的两日,队伍在越发荒凉、能量愈发紊乱的边境地带跋涉。这里已经很少看到高大的树木,只有低矮的、形态扭曲的灌木和颜色诡异的苔藓。大地龟裂,随处可见裸露的、闪烁着奇异光泽的矿石和能量水晶(大多蕴含杂质和污染)。天空中,裂谷方向涌来的灰紫色云雾始终是背景板,只是浓度随着距离变化时淡时浓。
第三日午后,一直负责在前方探路的灰羽突然返回,神色有些异样。
“前方五里,发现一支车队。”灰羽低声道,“不是商队,看起来像是……逃难的?有武装护卫,但人数不多,状态很差。车辆有破损,拉车的也不是寻常驮兽,而是耐力更强但也更暴躁的‘岩背蜥蜴’。看旗帜和服饰……像是洛伦王国的人,而且是贵族家徽。”
逃难的车队?在这个鸟不拉屎的边境荒野?
“规模?具体方向?有无异常能量反应?”菲奥娜立刻追问。
“大约七八辆车,二十来人,其中能战斗的护卫不到十个,其余似乎是仆役、家眷,还有伤员。他们正沿着一条干涸的古河道,朝东北方向,也就是背离裂谷、靠近洛伦王国‘黑石要塞’的方向移动。能量反应……很弱,但车队中有微弱的、不稳定的治疗法术波动,还有一股……令人不安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标记过的、非常淡的疯狂气息残留。”灰羽详细汇报。
廖峰与菲奥娜对视一眼。洛伦王国的逃亡贵族?身上带着“疯狂气息”残留?这很可能与之前使节团遇袭事件有关!
“靠近观察,但不要暴露。注意安全,如果对方有敌意或异常,立刻撤回。”廖峰下令。
队伍悄然靠近,在一处风化的土丘后隐蔽起来,远远观察着那支缓慢行进的车队。
情况确实如灰羽所说。车队显得十分狼狈,几辆马车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用粗糙的方式修补过。拉车的岩背蜥蜴喘着粗气,口鼻喷出白沫,显然已经长时间没有得到充分休息和补给。护卫们衣衫褴褛,盔甲破损,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惊惶,警惕地注视着四周,但眼神深处藏着一种近乎麻木的绝望。偶尔从车厢帘幕缝隙中,可以看到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的妇孺。
最引人注目的是车队中央一辆较大的、由厚实木板加固的马车。车顶上,插着一面破损但仍能辨认的旗帜——盾牌与交叉战锤的图案,这是洛伦王国一个以矿业和锻造闻名的边境伯爵家族“黑岩”的家徽。
“是黑岩伯爵领的人。”菲奥娜低语,“他们领地的一部分与裂谷南部接壤,据说在裂谷边缘有好几处矿场和前沿哨站。”
就在这时,那辆最大的马车帘子被掀开,一个穿着沾满尘土与暗褐色污迹的贵族长袍、须发花白、脸色蜡黄的老者,在一名年轻骑士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下车。他手中拄着一根镶嵌着暗淡宝石的手杖,脚步虚浮。
老者似乎想要对护卫首领吩咐什么,但刚开口,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弯下腰,年轻骑士连忙为他拍背。咳了好一阵,老者才勉强止住,用一块手帕捂住嘴,廖峰眼尖地看到,那手帕上赫然带着一抹刺目的暗红色!
而就在老者咳嗽、情绪剧烈波动时,廖峰的“法则感知”敏锐地捕捉到,从他身上,逸散出一丝极其微弱、但性质异常清晰的“疯狂印记”——与之前在畸变体核心、以及据点感应到的“呓语之眼”频率,高度相似!只是这印记似乎正处于被某种力量(可能是微弱的治疗法术或老者自身的意志)缓慢压制、净化的过程中,但依旧如跗骨之蛆,难以根除。
这老者,显然是被“呓语之眼”或其爪牙的力量侵蚀过!而且很可能,是整个车队幸存者中,情况最严重的一个。
“他们遭遇的,恐怕不是简单的袭击。”廖峰眼神凝重,“那个老者,可能接触过‘呓语之眼’力量的源头,甚至被直接‘标记’了。他们能从嚎风隘口逃到这里,已经是奇迹。”
“我们要接触他们吗?”青叶有些不忍,“他们看起来很需要帮助。”
“风险很大。”灰羽冷静分析,“首先,不确定他们是否可信,是否已经被完全控制或诱导。其次,那个老者身上的‘印记’是个麻烦,可能会引来追踪。最后,我们自身也在躲避暮色森林的耳目。”
廖峰沉思片刻,看着那支在荒野中艰难跋涉、如同惊弓之鸟的车队,又想到生命树提及的“星陨遗泽”线索可能在洛伦王国,以及这支车队身上可能掌握的关键情报……
“接触。”廖峰最终做出决定,“但要有策略。我们不是以阿瓦隆或精灵的身份,而是以……同样在裂谷边缘遭遇袭击、侥幸逃脱的‘冒险者’或‘佣兵’小队身份靠近。先试探,获取信任,再了解情况。注意,不要暴露我的特殊能力,除非万不得已。”
他看向菲奥娜:“菲奥娜,你和青叶负责与对方沟通,你们气质相对温和,容易获取信任。灰羽、远瞳、石锤,在外围警戒,随时准备接应。我……暂时不直接露面,在暗中观察,以防不测。”
众人点头,迅速调整状态,换上更加“冒险者”风格的装束(精灵们早有准备),将过于精良的精灵武器暂时收起或做旧处理。
片刻后,菲奥娜和青叶两人,装作一副同样风尘仆仆、略带警惕的样子,从土丘后走出,朝着车队的方向,不紧不慢地靠了过去。
而廖峰,则如同彻底融入了周围岩石的阴影之中,以“法则感知”远远锁定着那个气息萎靡、却带着危险“印记”的老者,以及车队中每一个可能存在的异常能量点。
这支意外的“流亡车队”,会成为他们进入洛伦王国、追寻“星陨遗泽”的契机吗?还是另一个更加危险的陷阱的开端?裂谷的余波,正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开始向外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