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明轩说完那句话就走了。
秋明月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过去的事，指的不止是冯姨娘逃走，还有水仙花汁。
秋明轩用冯姨娘的事威胁她，别再用后宅那些手段拿捏秋明珠。
当初借着秋明珍的婚礼把冯姨娘救走，连累了黄氏，秋明轩自然不悦。但也仅止于此了。
毕竟，家和万事兴。
不过她这位堂兄这么聪明，难道看不出皇帝赐婚的用意？
“德妃育有四皇子，尚未成年开府。她是皇上的表妹，宠冠后宫多年。而中宫的嫡长子去年就已封王娶妻。皇上至今未立太子，如今庆宜公主下嫁大公子，日后…”
孙嬷嬷话到此便住了嘴。
秋明月漫不经心的喝了口茶。
“先皇后还有个三皇子。”
孙嬷嬷斟酌片刻，“姑娘是说，皇上有意扶持四皇子，与晋王抗衡，实际上有意立三皇子？可三皇子体弱，且身有残疾，若陛下有此心，怕是朝中大臣会反对。”
庆宜公主嫁给秋明轩，基本上也就等于秋家和四皇子绑定。
“嬷嬷觉得，秋家如今如何？”
孙嬷嬷不暇思索便道：“如日中天。”
“是的。”
秋明月逐一分析，“祖父是两朝元老，父亲刚升了刑部尚书，二叔将来也还有的升。就算在遍地权贵的京城，秋家也很惹眼。可想要家族繁荣昌盛，不能只看眼前。”
“大哥进了翰林，又与皇家联姻，前途自然不在话下。”
“那您说，祖父会不会想让秋家，再上一层楼？”
孙嬷嬷敛了敛神，低声道：“您是说，扶持四皇子…”
“不！”
秋明月摇头，“德妃虽受宠，但中宫仍在，晋王既嫡又长，陛下若想废长立幼，必遭群臣反对。退一万步说，即便四皇子能册封东宫，将来荣登九五，秋家也不过是出了个驸马而已，算不得十分荣光。”
“可如果，秋家能出一个皇后呢？”
孙嬷嬷心头一跳。
“您刚刚说，三皇子？”
秋明月手指轻轻点着桌面，“以秋家如今在朝中的地位，我不信祖父没想过让秋家出一位皇后或者贵妃。”
反正晋王是不可能了。
皇后与德妃分庭抗礼，秋家已与德妃是亲家，断不可能再送个女儿去晋王府。
从形势来看，四皇子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可同时，因着庆宜公主下嫁，四皇子妃也断不可能出在秋府，除非熬到他登基选秀。那时候，秋家本宗已无适龄女子可当选。
所以，如果秋家还想再上一层，只有另投明主。
三皇子，慕容璃。
先天不足，体弱多病，双腿残疾，不良于行，常年待在佛寺里参禅，不问世事。
看似没有任何可取之处。
却很有潜力。
而此时，宝华寺中。
正在抄写经文的三皇子慕容璃突然打了个喷嚏。
随侍的小太监连忙给他披上披风，“近来天气渐凉，殿下体弱，太医说了要多休息，经文改日再抄也不迟。”
慕容璃没吭声，继续抄写。
小太监似已习惯，也不再劝，只轻声问：“陛下的万寿节要到了，今年还是掐着时间回去吗？”
慕容璃头也没抬的嗯了声。
万寿节在九月初三，不过还有半月之余。
小福子觉得殿下在佛寺里呆久了，越发清心寡欲，不恋红尘了。
再过两年，殿下怎么也得娶妻了。
堂堂皇子，总不可能真的剃度出家做和尚。
想到这里，他试探道：“殿下，再过两个月，庆宜公主就要出嫁了，您是不是要提前准备贺礼？”
您妹妹都出嫁了，您也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啊殿下。
慕容璃头也没抬，仍旧还是一个嗯字。
小福子懂了，让他选呗，只要别太寒酸就行。
主打一个佛系。
不关心，不在意。
他唉声叹息，心里默默祈祷，请佛主保佑，早点让殿下遇到他的真命天女吧。
风姿蕴秀，濯如青莲美人殿下，可不能做和尚啊。
……
万寿节的时候，秋明月还没出孝期。
估计是得了秋明轩警告，秋明珠近来同她也有些疏远。除了晨昏定省，基本上都呆在自己的屋子里不出门。
秋明玉的婚事倒是定下来了。
阳宁侯府的三公子，季朔，也是今年的探花郎。
这事儿还得追溯到放榜那日，秋明玉拉着秋明月高兴的喊，大哥中了。
那活泼明媚，天真浪漫的模样，就让马车中的季朔给瞧见了。
他性子有些腼腆，平日里瞧着老成持重的模样，同秋明玉的性子刚好互补。
因有长兄承爵，阳宁侯夫妇对小儿子的婚姻也并不十分强求，门第只要不太低就行，最重要是合他心意。
是以发现了苗头后，阳宁侯夫人火速就来秋府拜访了。
两个母亲相谈甚欢，但孝期内也不能议婚。
九月下旬，才安排两人见了一面。
意外的，秋明玉对腼腆害羞的窦朔很有好感。
秋明月问她的时候，她是这么说的：“季家家风好，上有世子夫人料理庶务，我也不争什么。他这个人简单，心实，有点一根筋，没有那么多花花心思。将来就算他不喜欢我了，也不会苛待我。跟他过日子，我不需要时刻谨慎算计。”
“活得舒心痛快，最重要。”
她和秋明珠成长环境不同，择偶标准也不一样。
一个务实，一个通透。
都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