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夜色蔓延在雪地上。
五千骑兵如同黑色的潮水,悄无声息地漫过荒原。
这些人正是摩尔根的精锐军队。
白日吃了败仗,士兵们又中了毒,摩尔根心里气不过。
他为了大汗之位,亲手手刃了三位兄弟,又一路南下,这一路,他从未吃过败仗。
就算对方是宋大将军之子挂帅,他也毫无畏惧,提前做好了万全准备。
却没想到如今被一个从未带兵打过仗的亲王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身边中原的谋士告诉他,此次来的贤王是来随军的,在朝中不得明顺帝喜欢,是个柔弱的文臣,不足为惧。
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个老谋深算的,还给他们喝的水里下毒,简直是卑鄙无耻的小人行径。
摩尔根越想越生气,便连夜召集剩余的精锐部队,准备突袭。
商讨了半晌,摩尔根决定半夜突袭,先断他们粮草,再从外围包抄。
“传令下去,衔枚疾走,直扑粮草大营,点火之后,全力冲击军中大帐!”
于是五千骑兵趁着黑夜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漫过了荒原。
眼见对方大营就在前方,鞑靼军队隐蔽在夜色中,紧盯着不远的大营。
果然里面一片寂静,营地里到处都是一模一样的大帐,分不清哪个是储藏粮草的。
庆幸的是今晚连巡夜的士兵寥寥无几,军中那座最高的大帐的烛火早已熄灭,只有几盏孤灯在寒风中摇曳,透着几分松懈与慵懒。
摩尔根不禁心中暗喜,果然一切如他所料,这些中原士兵打赢一场胜仗便得意忘形,连防备都松懈了许多。
他盯了半晌,才在一片大帐中看到了有士兵从一个角落的大帐中拿出了粮食。
“就是那里!”
摩尔根压低声音,指向远处囤积粮草的营帐,那里只守着十几个老弱士兵,此刻正蜷缩在帐边打盹。
他挥了挥手,身边的副将带着数十名鞑靼士兵快速翻下马背,手持火折子,蹑手蹑脚静悄悄地地摸了过去。
就在几人即将触及粮草帐帘的刹那,四周忽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呐喊声!“杀!”“守住粮草!”
无数火把骤然亮起,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般。
埋伏在暗处的中原士兵蜂拥而出,弓箭如雨点般射向来偷袭粮草的鞑靼士兵。
守在外围的摩尔根看到这一变故,忽然变了脸,他心头一沉,暗叫不好:“中埋伏了!快撤!”
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
摩尔根身后忽然传来阵阵马蹄声与厮杀声。
原来这一切是贤王早已安排好的伏兵从鞑靼军队的后方发起反击,当下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
火光中,一名身穿银色铠甲的将领手持长枪,如天神下凡般杀了出来,此人正是宋袭野。
“摩尔根!哪里走!”
宋袭野跳起,手中的长枪直刺而出,枪尖带着凌厉的劲风,直指摩尔根的咽喉。
他脸上满是肃杀之气,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毒,目光时不时瞟向中军大帐的方向。
摩尔根见状,立即挥刀格挡,“铛”的一声巨响,两柄刀刃碰在一起,顿时火星四溅。
下一瞬间摩尔根只觉得手臂发麻,心中惊骇不已:这便是他父汗口中的宋家枪法,如今他是真领教到了。
“你们使诈!”
摩尔根奋力抵挡,与宋袭野一时打的难舍难分。
“使诈?”宋袭野冷笑一声,长枪愈发迅猛,“你抢我粮食,霸占我城池,残害百姓,人人得而诛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两人枪来刀往,厮杀在一起,兵刃交击声震耳欲聋。
中军大帐前,贤王正从容不迫地观察此时情形。
他身着玄色暗纹锦袍,虽未披甲胄,却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帝王之气。
身旁的原喜紧张地护在他身前:“王爷,此时危险!还请您退入内帐!”
贤王摆了摆手,目光平静地扫视着混乱的战场,声音沉稳如山:“无妨。摩尔根已成瓮中之鳖,宋将军足以应付。传令下去,弩机队全力射击,三千营与蓟州边军稳住阵脚,不得擅自追击。”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将领耳中。
原本有些慌乱的士兵们听到贤王的命令,顿时安定下来,蓟州边军与三千营各司其职,箭雨愈发密集地射向鞑靼军队。
摩尔根与宋袭野打的难舍难分,可身边的鞑靼骑兵却一个个倒下。
弩箭的威力远超他的想象,那些改造后的弓箭射程更远、穿透力更强,鞑靼骑兵的铠甲根本无法抵挡。
他知道再恋战下去只会全军覆没,只能虚晃一刀,大声喊道:“撤!快撤!”
宋袭野见状,心中暗急。
他本意是借着混乱除掉贤王,可如今摩尔根要退,若是错失这个机会,日后再难找到如此良机。
混乱之际,他不再与摩尔根纠缠在一起,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贤王正站在保护圈内,身边只有寥寥数名侍卫。
宋袭野心念一动,趁着与摩尔根拉开距离的瞬间,悄悄从衣袖里抽出一支特制的短箭,指尖暗运内力,瞄准了贤王的胸口。
这支箭淬了剧毒,且箭头极为细小,射出时几乎无声无息。
宋袭野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只有除掉贤王,沈沚阮才能完全属于他。
看到宋袭野的举动,摩尔根眼中闪过惊诧,他也是趁这个机会,逃出了包围圈,带着手下的副将和残存的士兵们,快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咻”的一声,短箭如流星般射向贤王。
原喜一直警惕着四周,他听力极佳,眼见有短箭射来,他瞳孔骤缩,来不及多想,猛地扑到贤王身前,“噗”的一声,短箭擦过他的肩胛骨,打在身后的大帐上。
“原喜!”贤王脸色微变,扶住摇摇欲坠的原喜,目光锐利地扫向箭射来的方向。
宋袭野心中一紧,连忙收回目光,装作全力追击摩尔根的样子,大声喊道:“摩尔根休走!留下命来!”
他心中暗恼,刚才那一下太过仓促,未能射准贤王,当下只能先将摩尔根赶走,往后再找机会。
摩尔根早已无心恋战,带着残余的骑兵冲破一道缺口,狼狈地向北方逃窜。
战场上留下了遍地的尸体与血迹,寒风卷着血腥味,让人作呕。
贤王低头查看原喜的伤势,眉头微皱:“快叫军医。”
随后,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将领,最后落在宋袭野身上。
宋袭野心中一凛,强作镇定道:“王爷,如今摩尔根已被击退,此战我军大获全胜,实在鼓舞人心。”
贤王微微颔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宋将军此战有功。只是,刚才那支暗箭,来得蹊跷。”
他的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宋袭野,仿佛要看穿他的心思。
宋袭野心中一慌,连忙垂下眼帘,沉声道:“想必是鞑靼余孽所为,本将军这就去搜捕!”
“不必了。”
贤王摆了摆手,“如今摩尔根已大败,短时间内再无南下之力。
我军当下要做的,便是传令下去,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尽早班师回朝。”
贤王没有再追问暗箭之事,可那平静的目光,却让宋袭野如芒在背,冷汗浸湿了他后背的衣袍。
刚才与摩尔根大战,宋袭野本来快要愈合的伤再次有裂开之势,军医赶紧上前为宋袭野包扎。
看着自己重新被包成粽子的手,宋袭野陷入了沉思,刚才那一箭,没有要了贤王的命,却差点暴露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