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元起身上那如同解开了某种无形枷锁般、节节攀升的磅礴气息,最终稳稳定格在筑基中期修士的层次时——
张泽眼中的麻木与决绝,如同被狂风吹散的沙堡,瞬间崩塌、变淡,最终只剩下了一片空洞洞的、死寂的“生无可恋”。
筑基中期……原来这位“凡人”元掌柜,一直都是一位筑基中期的修士!自己之前所有的算计、挣扎、恐惧、妥协,甚至刚刚那“悲壮”的抉择,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可笑,那么荒诞,那么……无意义。
自己算什么?
一只彻头彻尾的、可怜的小丑!
像一只被栓着链子的猴子,在这些人——不,在这些高高在上的筑基修士面前,按照他们暗中设定的剧本,卖力地表演着贪婪、恐惧、狡诈、背叛、绝望……所有的情绪,所有的选择,或许从一开始,就在别人的预料之中,甚至可能是被有意引导的结果。
他以为自己是在生死边缘搏杀,是在为亲人争取一线生机,却不知自己始终在别人的掌心里跳舞,所有的“努力”和“痛苦”,都不过是供人取乐的戏码。
这一刻,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虚无感淹没了他。他甚至……有些羡慕起已经被自己杀死的赵无极。
至少,赵无极死得“干脆”。死在了自以为是的算计和贪婪里,死在了对“宝藏”的憧憬中。他一死了之,不用再承受这种翻来覆去、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看透真相后却更加绝望的精神折磨。
张泽手中的飞剑,“哐当”一声,无力地掉在了地上。他不再去看元起,也不再理会那三个同样因为元起气息变化而骤然绷紧、如临大敌的面具男。他只是缓缓地、颓然地坐倒在地,背靠着冰冷的岩壁,眼神空洞地望向山洞顶部嶙峋的怪石,仿佛灵魂已经抽离了这具备受煎熬的躯壳。
所有的希望、恐惧、挣扎、悔恨……都在元起展露真实修为的这一刻,化为了彻底的死灰。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站在中间的面具男声音陡然变得无比沉重,带着难以掩饰的惊疑。一个能在他眼皮底下、在“迷仙引”影响下依旧完美隐藏自身真实修为,直到此刻才骤然爆发的人,绝非寻常筑基修士!他心中的危机感瞬间飙升到了顶点。
他当机立断,声音放缓,试图缓和局势:“不如……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你的东西,我们原物奉还。大家在此别过,如何?就当从未见过。”
“老祖!”最左侧的面具男急声道,显然对这个决定极其不满,“这东西不能留给他!他不过是个筑基中期,我们三人联手,难道还拿不下他?!”
被称为“老祖”的面具男心中想的却更多。此人既能如此精妙地隐藏修为,谁敢保证这“筑基中期”就是他的全部实力?更何况,一个能随身携带数枚上品灵石、拥有疑似特殊宝物护身的筑基修士,其背景和底牌,让他不得不深深忌惮。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他厉声呵斥住左侧同伴,目光紧锁元起,“这位道友,意下如何?”
元起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好整以暇地站起身,脸上带着一种仿佛在逛自家后花园般的轻松笑意:“不如何。”
他的目光扫过三人,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们,告诉我你们的身份。然后,留下自己的储物袋。这样……我或许可以考虑,放你们离开。”
元起根本就没打算放他们离开,只是自己“不方便”先动手而已,总得给对方一个“合理”的动手理由不是?
“阁下……未免太过自信了!”中间的面具男声音转冷,“就不怕拼个两败俱伤吗?眼下的局面,怎么看都是我们赢面更大!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是大家各退一步,就此揭过,还是……非要做过一场?”
“哼,”元起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玩味,“即使我不敌你们三人,自保脱身,把握还是有的。倒是你们……两位筑基后期,一位筑基前期,特征如此明显。待我回到宗门,想查你们的底细,想必也是……轻而易举吧?”
此言一出,三个面具男眼神骤变,瞬间完成了无声的交流。没有半分犹豫,也没有任何预兆,三人极其默契地同时暴起!
中间男子祭出一柄通体赤红、散发着灼热高温的上品灵器飞剑,剑身赤焰缠绕,化作一道火虹直刺元起!左侧男子挥手甩出一柄淡蓝色、水汽氤氲的中品灵器短刀,刀光凌厉,带起刺骨寒潮!右侧男子则驱使一枚土黄色、仅一尺长短却锋锐无匹的下品灵器飞钉,悄无声息地袭向元起后心!
不仅如此,三人似乎打算速战速决,在祭出灵器的同时,又各自甩出数张属性相符的符箓——火蛇、水箭、土刺,一时间,山洞内灵力狂暴,各色光华交织,致命的攻击从四面八方、几乎不留死角地朝着元起笼罩而去!
面对这足以让同阶筑基修士手忙脚乱、甚至饮恨当场的汹涌攻势,元起只是面色平静,甚至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半分,只是随意地抬起右手,食指向前轻轻一点。
下一刻,在他身前一尺之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搅动,层层叠叠、致密无比的火红色鳞甲虚影凭空浮现、叠加,瞬间形成一道看似轻薄、却散发着坚不可摧气息的弧形护盾。
这正是火系法术中颇为常见的一阶顶级防御法术——火鳞甲术!一个在筑基修士斗法中,通常只作为辅助或瞬间抵挡的寻常手段。
然而,就是这“寻常”的火鳞甲,在元起手中施展出来,却发生了颠覆认知的一幕!
那声势骇人的赤焰飞剑、寒气短刀、阴毒飞钉,以及后续激发的数道火蛇、水箭、土刺符箓攻击……所有的光华,所有的冲击,所有的灵力暴动,在接触到那层看似薄薄的火红色鳞甲虚影时——
如同泥牛入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剧烈的灵力对冲。所有的攻击,无论是灵器本体还是符箓所化,都在触及鳞甲的瞬间,光华迅速黯淡、溃散,然后无声无息地……湮灭了。
仿佛它们从未存在过。
山洞内,骤然陷入一片死寂。
三个面具男僵立在原地,保持着攻击的姿势,露在面具孔洞外的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极致的震惊、茫然和无法理解。就连瘫坐在一旁、早已心灰意冷的张泽,也猛地抬起了头,空洞的眼神里第一次有了剧烈的情感波动——那是纯粹的不敢置信,仿佛看到了世间最荒诞的景象。
火……火鳞甲术?
这他妈是火鳞甲术能挡下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