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人，端方雅正，气质卓然。
是个金仙。
她没见过。
吸引她的不是他金仙的身份和一身清朗的风度，而是那股气息。
兰清雅觉得哪里感受到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她决定回去好好琢磨琢磨，一定要想起来。
经过木有枝的事之后，她就觉得自己不够细心。
有些事，分明就藏在不起眼的记忆中，她不能及时察觉，是会误事的。
她看到的，是巫念的视角，那人淡笑着张嘴，好似要说什么。
记忆突然中断。
兰清雅讶然垂眸，巫念整个人都化作一团齑粉，她抬手一碰，轰然溃散。
她想起来了。
是在碎星谷与郑中济对峙的那个夜晚，那气息，是云层中没有露面的上界之人。
他出手秒杀了郑中济。
如今又秒杀了巫念？
她第一时间抬头，人在山洞中，神识已经冲上云霄。
没人。
再度向四下蔓延...
一个人影一闪而逝。
可那人不是杀郑中济的人。
他们的气息不同。
如今再去追已经来不及了。
兰清雅叹了口气。
当时他们说了什么，她再也无从知晓，可这也证明她查对了方向。
兰清雅对着已经成了齑粉的巫念出神，被身后的段慕阳拉起来。
“你看到那个人影了吗？我没追上。”
兰清雅嗯了一声。
“雅雅，你怎么样？没事吧？”
兰清雅轻笑：“他倒是想直接灭了我呢，现在恐怕不行咯。”
段慕阳抱紧她：“你别拿自己开玩笑。”
兰清雅搂住他的脖子，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偏要。”
段慕阳：...
他拉开与她的距离，看着眼前的少女。
她此时变化的样子不过十四岁，带着初长成的青涩，让他抱着她都有犯罪感。
“雅雅，你变成这样不要这么抱我，我觉得...像是抱孩子。”
兰清雅：...
“我都十四了，还是孩子吗？明年就及笄了，不然，你明年再来？”
段慕阳莫名红了脸：“你，你能不能正经些？”
兰清雅：“好哇你，这才多久，就嫌我不正经了？”
他慌忙解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很想你。”
兰清雅踮起脚尖也够不着他，这身形还真是没长开呢，只能跳起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我也想你！”
她对自己的男人，从来不含蓄。
段慕阳脸又红了。
这男人，真好哄。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面颊，正色道：“我查到魔界先前来押送我们的金仙，在上界没有名号。”
兰清雅诧异：“三千世界，无数国度，山脉，城池，这得需要多少山神，水神，海神，河神，土地公婆，上界的官职名额不该这么紧张吧，飞升之后都没名分了？”
段慕阳点头：“恰恰相反，听说南极长生帝君，东极青华帝君和三官昭华帝君在一起商议，联合创立了一个娑婆世界，里面有无数面位，何止三千世界。”
兰清雅皱眉：“所以官职充裕，上界正缺人手才对。”
段慕阳顺着她的话：“所以那几个金仙没有名号才更奇怪。”
“还有你在妖界时遇到的四神将，我也查过了，当时天界所有正神都在其位，没有擅离的。”
兰清雅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这怎么可能？”
段慕阳没有说话。
那日他也看到了，那四神将身后的神环。
可为什么就是查不到他们的身份呢？
“你从哪里知道的？”
“掌管仙籍的东华帝君座下一位小仙与我手下的一个魔王有些交情，通过这个路子去查的。”
东华帝君座下小仙，所以消息来路该是靠谱的。
他们的调查，再一次进入死胡同。
“或许，他们是被圈养的。”段慕阳忽然脑洞大开。
兰清雅：？
“你想啊，魔界之前也出过圈养修士的事，只要将他们圈养起来，理论上来说，是可以培养他们成神的。”
“若操作的人地位尊崇，是无上神只，他肯定不会用月幽寒那种粗笨的法子，而是...”
兰清雅冷汗涔涔：“创立小世界。”
南极长生帝君，东极青华帝君和昭华帝君在建立新的三千世界。
所以，他们之中，极大的可能有幕后之人。
他们是吃了多少年功德？吸纳了多少天地灵气？
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她惹不起的存在。
不过兰清雅向来没有敬畏之心，听到此处也只是觉得这件事颇为棘手罢了。
段慕阳安慰道：“或许那幕后之人藏得深，没有到明面上来呢？”
他自己说出这话来也觉得牵强。
什么人，能将三位帝君玩弄在股掌之间，让他们出来替他顶雷？
兰清雅一头扎在段慕阳胸口，闷声道：“小羊，我怎么觉着事情越查越大，要捅破天了呢...”
段慕阳摸了摸她的脑袋：“不怕，捅破天也有我陪你一起。”
兰清雅听着心中熨帖，搂着他窄腰的手更紧了几分。
与段慕阳道别，他絮絮嘱咐了半晌，才依依不舍地回了魔界。
兰清雅将巫念身边掉落的那盏青灯收起来，从山洞中行出。
已经是申时初，该回去了。
凡界的女子是不能夜不归宿的。
大家还都很封建。
伤已痊愈，可浑身是血。
兰清雅手指掐诀，一个复原咒，身上破烂脏污的衣服渐渐回归了原样。
她在一棵树后发现喝得东倒西歪的姬无殇，皮笑肉不笑：“是谁说不至于让我一个娇小姐给你背回去的？”
姬无殇双目迷离，嘿嘿笑道：“小师妹，事情办完了？嗝...你...”
“你别怪三师兄来躲懒...我看见...嗝...我看见魔神了，我这是...给他机会...嗝...”
兰清雅将他从地上拽起来：“你自己解个酒吧。”
姬无殇呵呵一笑：“好久没醉酒了，不想解。”
他说着将头靠在她颈窝：“小师妹，嗝...背我回去也成...”
兰清雅：“我上辈子欠了你的？”
姬无殇回忆片刻道：“嗯...确实是你欠了我的...”
兰清雅哂笑：“瞎话张口就来。”
于是，少女将身形是自己两倍大的奶娘背在背上，步伐平稳的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