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个奇怪的东西，它麻痹人的神经，毒害人的身体。却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秦凡也不知道为何就和他们喝在一起，按理说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面对一群陌生的人，他不应该这样，这不是一个老刑警该有的职业素养。
可他还是喝了，而且来者不拒，喝的痛快淋漓。但凡举杯，必定一饮而尽。
也许，是因为这群搞乐队的年轻人，是自他穿越以来，唯一真诚待他的人吧。
又也许这就是摇滚，或者说，这很摇滚。
他们毫不掩饰对渣男的厌恶和避之不及，但他们又发自内心的敬佩自己亲近自己，敬佩《无地自容》，敬佩《秋日私语》。
真诚，秦凡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真诚了，哪怕他还是那个秦凡的时候。
“哥，我是真的服啊！我听这么多年摇滚，就没听过比《无地自容》还顶的。”李大喝的有些迷糊，踢掉了小椅子，直接坐在了地上。
“秦凡，《无地自容》和《秋日私语》真的都是你写的？一首摇滚，一首钢琴曲，这差别也太大了吧？”王丫乖巧的坐在一边，手里捧着杯冰可乐。不是她不会喝酒，而是其他人不让。
说来也奇怪，这个在家里、在学校叛逆的不行的丫头，在乐队里，却是乖巧听话的紧。
“谁说是我写的？”抹了把嘴角的油脂，秦凡定了定神，认真的说道：“《无地自容》是窦唯写的，《秋日私语》的作者是个老外，叫理查德克莱德曼，老帅了。”
“不是你写的？”李二不敢置信，低头费力的瞪大眼睛，在手机上搜索起来。
片刻后，他有些幽怨的抬起头，泄愤般的和秦凡连干了三杯。
搁这还装？理查德他倒是搜出来一个，但那老头是卖手机的，全部资料就没一点和钢琴搭边的。
至于窦唯，同名同姓的都没搜到，正经人谁叫窦唯？
“阿？秦凡，你又上热搜了。”一旁同样在搜窦唯的王丫忽然惊叫一声，众人闻言，也都纷纷拿出手机。
难道口罩哥的身份被揭穿了？
“你去拍电影了？”李峰看清了热搜内容。
【渣男秦凡本色出演，王三日新剧值得期待。】
【炒作的底线在哪？王三日刷往日定义。】
【渣男演渣男，王三日：导演就是要挖掘合适的演员，出演适合的角色！】
……
原来是王三日那边的通稿出来了，官方账号大张旗鼓的宣传秦凡加盟网络大电影《追逐大都市》的事情，并且在原有的海报上，添加了黑红的大字：特别出演：秦凡！
一时间录音棚内酒意都消散了几份。
大家默默的看着这些新闻，时不时还偷偷的看秦凡。所有的帖子和评论，无一例外的都是在骂秦凡，在骂王三日。
这妥妥的就是被骂上热搜。
“你……你为什么会接这样的戏？”黑子直率，问出了众人心底的疑问。
王三日这几年差不多算是烂片的代名词了，网络上时不时就会“求三日放过影视圈”的呼声。后来他改拍网络电影，各种狗血的炒作又让他的名声更臭了几分。
而秦凡竟然会选择和他合作？以这样的形式、在这个时间节点？
“哥，你要是被胁迫的，你就眨眨眼……”王丫之前不知为什么，一直都喊秦凡名字，这会却是叫起了哥。
“我要养活自己啊？说了你们可能不信，我昨天遇见你们的时候，身上就两百块，两百块！你们信不信？”
众人面带怀疑，只有金峰低着头，将秦凡面前的酒杯满上。
“可也不能为了钱就……”
“为了钱怎么了？你知道我昨天在哪过的夜吗？就东风路后面那个……旅人酒店。好家伙，那味！那床单！那被褥！我他么睡一晚上，我连鞋都没敢脱。就那样的，他一晚上还收我80块！”想到伤心处，秦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秦凡又发现了渣男的一个优点，这身体是真能喝啊……怪不得喝死了。
王丫打了个哆嗦，似乎是脑补了秦凡睡在小旅店的情景。
“我和你们说啊，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我手机没电了，我去借共享充电宝，扫码了，然后显示押金不够！”
“那你现在算是无家可归？”金峰再次加满了秦凡的酒杯，语气已经低了下来。
“准确的说，是流落街头。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愿意留下来吃饭？能蹭一顿是一顿。”秦凡挑了下眉，将酒杯举起。
金峰二话不说，碰了一下也是一口干了。
“不对啊？网上不是说，说你……方水儿……她……给了你很多？”黑子很是不能理解，不说这哥们是软饭王吗？前前后后晒出来的转账记录，什么零花钱、生活费、分手费加起来都快两百万了。
“我他么也想知道啊！”秦凡这次不等金峰倒酒，直接拿起一个酒瓶，咬开盖子，一仰头，直接吹了半瓶。
想到这个他就来气，软饭王，你倒是给我饭啊，软不软的我真的不介意。秦凡其实在查询了近三年的网银记录后就明白了，这三年的花销的那几万块钱，应该是之前当老师的工资结余。
“兄弟，你跟哥几个说句实话，网上那些消息，是不是真的？”李大又开了几瓶酒放在了茶几上，无比认真的盯着秦凡。
其实网上的消息算是实锤了。有转账记录，有监控录像。
不过娱乐圈的情情爱爱向来也就那么回事，秦凡之所以会有如此多的骂声，一个是方水儿的人设实在太好，再一个是下药着实太无耻下作。
“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吗？”秦凡打了个酒嗝，自嘲的笑了笑。
“就冲你这句话，哥么信你。”李二缺是一拍桌子，高高举起了酒杯。
什么话？什么信我？我不是说我不知道吗？你怎么就信了？信我不知道？
不过秦凡没有纠结这些，举着剩下的半瓶啤酒，吨吨吨的喝了干净。
“哥么，你要不就留下，火车真的需要你。”金峰还算清醒，拿过秦凡的空酒瓶，语气真诚的说道。
“哈哈哈哈！”秦凡却是大声的笑了起来，用力的拍打着金峰的肩膀，“来，你看，你看这个。”他抢过王丫的手机，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刷着秦凡刚顶上来热帖。
秦凡所指的，正是王三日，这家伙也被骂惨了。
“别说哥看不起你们，哥现在可值钱了，就刚才那首钢琴曲，《秋日私语》我卖了十万。别想着收留我，你们收不起。”秦凡瞪着迷糊的双眼，孤傲的说道。
“那首曲子你卖了十万？”金峰却是一愣，他当然听出秦凡的意思，是不想拖累他们。这和之前不愿意出去吃饭的意思是一样的。
但让金峰诧异的是，那样的曲子只卖了十万？他并不知道之前的邮箱是谁的，也不知道秦凡说的卖，只是电影配乐的使用权。
他以为的是，秦凡给人做枪手，代笔创作。这种情况在圈子里很常见，很多艺人为了某些目的，经纪公司都会这样操作。只是，代笔就意味的买断，连署名权都没有。
所以，他说这曲子是什么理查德创作的，《无地自容》是什么窦唯写的；所以，从教师岗位上辞职了三年的“独立音乐人”没有一首作品问世……
一瞬间，金峰感到无比的愤怒和悲哀。
“来来来，喝酒！”黑子似乎也体会出了其中滋味，但那又如何？这就是当今娱乐圈，这也是他们宁可面临解散，也不愿意接受资本进入的原因。
众人举杯，再次撞了个满怀。
“我说，李二不是挺好吗？你干嘛老纠着我？”又一杯下肚，秦凡转移话题，他不想再那个操蛋的事情上再讨论下去。
“哎，我是真不行，条件本来就一般，而且我的国语发音……你昨天也听到了，要不是你的出现，我现在估计也被骂惨了。”李二沮丧的摇了摇头，他是地地道道的粤州人，说国语口音非常重，唱歌也是如此。
如果嗓音条件非常好，听众可能可以容忍，但如果条件一般，那听着就很出戏了。
“国语不行就唱粤语啊？”秦凡不明所以。
“粤语歌创作太难了，我和李二都没那个水平。”李大适时补充了一句，火车乐队就他俩兄弟是粤州人，但都没什么创作天赋。
“翻唱啊？你们之前不都是翻唱的吗？”秦凡更奇怪了。
“你让我们去唱情歌？哈哈，那火车就真的离解散不远了。”金峰也是笑着摇摇头。
这个世界是粤州音乐，区别于秦凡那个世界。因为粤州的电影业发展非常发达，隐隐有华夏龙头的趋势，王三日早年也是在粤州拍电影出名的。
而粤州音乐，也大多是围绕着电影配乐的方向发展，倒是出过非常多经典的电影配乐、主题曲、片尾曲、插曲什么的。
但因为受众群体和市场需求，摇滚歌曲几乎没几首出彩的。
“粤语歌没摇滚？”秦凡不知道这些，瞪大了眼睛问道。
“也不是完全没有，就是没好歌。”
“什么叫粤语没摇滚？”秦凡一下怒了，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听好了，什么叫摇滚！什么叫《海阔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