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私心是常事，是人都有私心，放纵私心才会生乱。你这个皇后做的挺称职了，偶尔看到这一面发愁的样子，还挺有意思。”
茉雅奇调侃着自己的儿媳。
皇后也笑起来，“皇额娘笑话儿臣。”
一名宫女匆匆走了进来，说了一件事，茉雅奇诧异，抬眸看向皇后。
茉雅奇没叫宫女藏着，所以皇后也听到了，脸上笑容淡了些，“到底还是来了。”
静贵人年氏有喜了。
算是好事，对皇帝皇后而言都该重视，皇后却隐有忧虑。
茉雅奇知道，在宫里想保住一个孩子不容易，皇后责任重大，一旦有任何意外，皇后都该担责任。
所以皇后得尽力保住每一个龙嗣。
这不简单。
要防着别人生事，还要防着静贵人年轻莽撞，仗着龙嗣不安分伤了龙嗣。
皇后匆匆走了。
茉雅奇也意识到后宫要不安稳了，有了欲望，争斗就多，皇子公主最容易深受其害。
雍正还算高兴。
舒嫔那一胎没保住，静贵人是今年的新人，倘若生下皇子，就是皇帝继位后的第一个皇子，意义非凡。
正值雍正五年的年底，各地偶有天灾，治理还算及时，各处偶尔有人生事也没酿成大祸，而朝中一切平和。
临近年关，静贵人的胎气已稳定，是后宫独一份的尊贵体面人，连皇后都得紧着关照静贵人，短短时日就疲乏了许多。
静贵人倒是脸色愈发红润，眉眼开怀极了，其他嫔妃都甚是酸涩嫉妒。
大冬天的，雪下的甚大，满树满地的银白，正是晌午，太阳好些，雪化了些。
雍正大踏步进了寿康宫。
茉雅奇与他坐在暖阁的榻上，“静贵人如何了？”
雍正面色沉稳，“皇后说一切都好，朕也瞧过，没什么问题。但静贵人性子略张扬，还得小心，皇后不欲朕烦心，不向朕说，朕让人注意着。”
茉雅奇嗯了声，“能防着外头的意外，倘若她自个没经验，又莽撞些，那倒是坏事。”
就怕自个疑神疑鬼，担惊受怕，或张扬跋扈，不小心出了意外。
真的是防不胜防。
她以前见过的多了，多亏自个当初镇定，外头的事没影响了她，孩子们才都平平安安。
雍正也叹息，“朕也有此虑，派的是太医院最有经验的太医。”
继位后的第一个孩子，雍正挺重视。
雍正说起另一件事，“静贵人的胎气已稳，虽说有了皇子或公主朕可以封她为嫔，但她到底年轻，没有经验，皇后费心良多，不适合再教养皇子公主。朕打算由其他妃位嫔位养育，过两年再提静贵人的位分，皇额娘可有人选？”
茉雅奇思忖，皇帝的考虑已经算周全，唯一就是静贵人的感受。
她又无法否定对方的决定，静贵人的感受更不需要她去关心。
“这事你与皇后商量着来，说到底我对那些嫔妃的秉性都不甚了解，哪位更适合，只有你们夫妻知道。”
这事不需要太费心，皇帝皇后就能做决定。
雍正叹道：“朕与皇后商谈过，祺妃与谦妃都有皇子，有些经验，最合适不过，但考虑到其他，不宜由她二人抚养。懋妃钮祜禄氏合适，顺嫔养育过大公主，也合适，舒嫔亦失去过一个孩子，所以朕才问问皇额娘的意思，您可有异议？”
茉雅奇道：“我能有什么异议？你们自个决定就好。”
这事哪需要来问她？
雍正露出一丝无奈，“懋妃位分高，朕该考虑她，但舒嫔失去过一个孩子，朕不愿亏待了她。”
茉雅奇仔细看他，稍稍提醒，“作为过来人，别同情泛滥了，这个也要顾着，那个也要顾着，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顾虑多了就要生矛盾。”
这就是皇帝，对哪个嫔妃都怜惜，都要给些好处，这会儿犯了难了吧。
雍正面露愕然，没想到会被皇额娘如此训诫，不禁哭笑不得，“皇额娘多虑了，朕并非这个意思。朕只是认为……皇额娘是过来人，想来对哪位更适合抚养皇子公主更有心得，朕不希望未来的皇子公主成为旁人算计的工具。”
哦，这样啊。
但她也没心得啊。
要她说哪个嫔妃没有私心？哪个嫔妃抚养别的皇子不是为了恩宠地位？就连生母都如此。
所以到头来都一样。
茉雅奇道：“她们的心思你最清楚，你考察考察不就得了？”
相信这个对皇帝而言不难，就是费点心思罢了。
雍正道：“朕可以慢慢考察，但不瞒皇额娘，朕见识过嫔妃为了地位利用膝下孩子，不择手段，朕不认为她们能够全心全意，若是由皇额娘养育，朕再信任不过……”
茉雅奇连忙摆手，“打住，我这身子骨没那个力气了，别难为我了。随便你给哪个嫔妃，别再问我了，你是皇帝，自个决定就好。”
笑话，她这把年纪了，哪还有心思再抚养一个孩子？
雍正仿佛料到一般，微微苦笑，“知道皇额娘不乐意，朕没向您提议。朕认可懋妃，但还需看看，朕希望您帮朕看看她们几人，选一个最合适的。”
茉雅奇没想到他对皇子公主的养母如此用心。
“既然是暂时抚养，日后静贵人还是会把孩子要回去，就选个自个有了孩子，又对孩子尽心的就够了，若生的是皇子，看起来就谦妃，懋妃合适，随后让皇后一起提个意见吧。”
雍正没异议，“有皇额娘费心，朕自然安心些。”
茉雅奇心道，真是用她用惯了啊，毫不手软。
这事还早着，离静贵人分娩还要好几个月，自然可以慢慢看着。
没想到静贵人很快就和芳贵人一块来请安了。
茉雅奇意外静贵人这时候会来。
叫她们坐下，茉雅奇看向静贵人的肚子，已经显怀，但精神还好。
静贵人和芳贵人还和以前每次来请安时一样，仿佛没有任何隔阂。
但静贵人的气质不复当初唯唯诺诺，安安静静，此刻脸上笑容多了，也更坦然，也俨然比芳贵人高上一等似的。
“以前多亏太后照拂，婢妾感激不尽。婢妾许久没来了，甚是惦念太后的恩情。”
大意是记着她当初的照拂指点，特来谢恩，也让她别怪罪之前的些许慢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