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向十弟打探，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有这些顾虑？
十阿哥没回答，却道：“我想知道九哥如何看待八哥的？是因为你向着四哥的选择，还是认为八哥哪里不好？”
胤禟看了他好一会儿，确定他是认真的，才试探地问了句，“你不会是替八哥问的吧？”
十阿哥骤然恼怒，“九哥！你以为我是什么？我会为了旁人算计你吗？”
胤禟悄悄舒了口气，不是替八哥来探话的就好。
他可不想失去这位要好的弟弟。
他拽着马缰绳，目光遥望前方，道：“说实话，八哥没什么不好，但就是对弟弟们太好了，说好听了是宽厚和气，但我不喜欢，我就喜欢和十弟这样有什么说什么的在一块儿，还有七哥是我亲哥，我也亲近他，我不认为有必要与旁人亲近。”
十阿哥皱眉，“对弟弟们太好了？这算是缺点吗？”
胤禟笑道：“好与好是不一样的，就像七哥对我好，因为他是我亲哥，四哥对我好，因为我额娘对他有恩，你对我好，因为你心眼直，对谁都坦诚，八哥为了什么？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去接近，不过有一句话，哥哥提醒你，你额娘是温僖贵妃，你与我们都不一样，谁都想拉拢你，包括这位对谁都亲善的八哥。”
十阿哥若有所思，许久没吭声。
胤禟以为他正在心里惊讶八哥对他的算计，为此不好受，暂时不会再问了，十阿哥却忽然道：“我没你们聪明，但我以为只要我努力，总会赶得上几位兄弟，我不比任何人差。我有感觉，兄弟们个个不简单，所以九哥也想拉拢我吗？”
他最后一句说出口，扭头看向因惊讶看过来的胤禟。
胤禟被噎了下，气呼呼地拍了下他的脑袋，“想什么屁吃？”忽然意识到说话不雅，赶紧咳了两声，道：“倘若我拉拢你，你会答应吗？”
十阿哥诚实地摇头，“不会。”
胤禟真的气着了，他翻了个白眼，“白对你好了，罢了，就你这脑子，我要是拉拢你只能直说，哪里需要拐这么多弯？我只盼着你我永远有这样一起迎风骑马的日子，不用彼此算计。”
拉拢是没有，但他担心十弟被八哥哄了去。
现在瞅着，也不知十弟会不会长点心。
但愿吧。
十阿哥咧嘴笑了，“九哥说的好，我也希望你我一直如此，这么多年，只有九哥与我说话投机。”
这话胤禟爱听，这个十弟没辜负自己的好心。
兄弟俩有说有笑，在庄子里骑了会儿马，一同回府。
十阿哥道：“听说九哥与九嫂甚是恩爱，可惜我不能如九哥一样娶一个合心意的福晋。”
胤禟脸皮一僵，恩爱？哪里恩爱了？
他是不想惹那个一看就不好惹的女人，至少福晋不会当他的面儿给他难堪，还能忍受，关键福晋长得养眼，顺着点就好了，福晋也能温柔的。
胤禟忽地一震，“十弟莫不是有了心仪的女子？”
十阿哥挠挠头，尴尬，“这倒没有，府上的侧福晋还好，只是未来的福晋要皇阿玛做主，还不知是何性情，唉，我怕我应付不来，要我应付马匹，弓箭可以，女人可不行，所以能娶个我合心意的自然好。”
胤禟宽慰他，“凭你的本事，还怕降服不了一个女人？等你娶了福晋，对方一定乖乖听你话，不必担心。”
十阿哥道：“八哥说八嫂有个远房的堂妹，若我喜欢可讨回去做个格格，性格好就罢了，我不介意府上多个人，只是八嫂的堂妹怎能做我的格格？岂不是让八嫂面上不好看？”
胤禟心道，原来如此，八哥还真是煞费苦心啊，想用八嫂的堂妹来笼络十弟。
凭八哥平时对十弟的好，十弟岂会拒绝？
胤禟附和，“既是八嫂的堂妹，自然该是侧福晋，可你府上已有了一位侧福晋。”
十阿哥苦笑，“八哥说八嫂不介意，还很欢喜，但我不能让八嫂的堂妹日后受委屈，无奈八哥太殷勤，我无法回绝。”
胤禟灵机一动，“八嫂那边的人，想来自会一心伺候你，还能拉近你与八哥的关系，的确不好回绝，十弟不妨接受，不过是个格格，给了八哥面子便好。”
十阿哥沉默半晌，点了点头，“倒也是，八哥八嫂的好意，我岂能多心？”
……
胤禟回到府上，没想到正有一件麻烦事等着自己。
福晋房里的人来书房送粥，他欣然接受。
只是那丫鬟目的不纯，送了粥却忽然跪下，向他哭诉，说福晋难为她，还在她手臂留下了伤口。
胤禟震惊自己的福晋是这种人，看了丫鬟手臂上的多道淤痕，再看丫鬟哭的凄凄惨惨戚戚，好不可怜，一眼令人动容。
但胤禟不是个蠢的，自家福晋虽说不是个善良的，偶尔也会惩治婢女嬷嬷小厮，手段不一，但福晋不蠢，岂会给丫鬟手臂上留下这么明显的掐伤？
那伤口又是真的。
他实在摸不准丫鬟说的是真是假。
想着该尊重些福晋，起码要问问吧？他带着丫鬟去了正院，好声好气询问福晋怎么回事，以证明他不会偏听偏信，只要福晋解释清楚，确定是丫鬟胡说，他不会留情。
倘若福晋承认……呃，他该怎么处置好呢？
他得好好想想。
丫鬟秋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喜塔腊氏沉默着看了眼底下熟悉的丫鬟，那是她房里的二等丫鬟，平时鲜少进房伺候，这次是抢了去送粥的活儿，却是为了攀诬她这个福晋，做了九爷的妾。
她镇定得过分，仿佛全然不在意丫鬟的攀诬，反而笑吟吟的，“什么事值得九爷如此费心？九爷累了吧？妾身一会儿服侍您更衣沐浴，至于秋香……到底是妾身屋里的人，是妾身管教不当，让她惊扰了九爷，是妾身的错，妾身会查清楚，倘若秋香别有用心，妾身会好好惩治的。”
胤禟傻了，怎么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福晋没有承认，也没有哭着说冤枉，说丫鬟攀诬她这个福晋，反而把这事轻飘飘揭过去要亲自处置。
什么她查清楚了好好惩治？
她怎么查？查她自个？还是私下把丫鬟处置了，让他没法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