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诺安一早就嚷着今日事情太多去了铺子里，瑞蓉边吃边伺候景晟，瑞秧则是忙着给姜湄布菜，听着姜湄突然提了这茬，筷子中间夹的虾仁蒸饺于空中掉落。
景晟眼疾手快，眼下也练了半年的武了，学着梁弈耍给他看过的游龙剑第一式，以筷为剑，口中高喊了声“蛟龙出洞”在饺子掉在桌面上之前接住了它。
一口塞进嘴里，得意洋洋的看向段旻：“段大哥，你行不行啊，反应都没我快。”
段旻被姜湄刚才的话说得僵了脸，正呆坐着看着瑞秧，听见景晟跟他说话，眼神闪烁着含糊了句：“小公子愈发进益了。”
姜湄看着两人失魂落魄的样子，暗中抿唇笑道：“晟儿，得意忘形了，口中食物咽下去再说话。”
瑞蓉也来了兴致：“瑞秧姐要嫁人了？挺好的呀，那钱家铺子原本做得就不错，眼下被咱们酒楼带得生意更加兴隆了。”
“不过若是做侧室可不好，要做咱就得做正头娘子！”
姜湄笑道：“那是自然。不过梁国也没越国那些个糟践人的规矩，既然人家开了口，就是求娶正室的。”
姜湄是满城尽知三殿下的准皇妃，在丰都城的产业又做得风生水起，据说连皇上都对她十分看重。
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这位准三皇妃往后绝对是权贵滔天的主。
就凭着这手枯木生春的生意经，嫁进皇家是锦上添花，况且三殿下一年之间屡立功绩，呼声正高，往后若天下太平了，他能卸了兵权，谁来继承皇位也就没什么悬念了。
瑞秧一直帮衬姜湄，在外人也能看出姜湄待她不似下人，这钱少东家是个精明的，若是能用这种方式与姜湄攀上亲，可就算是飞黄腾达了。
瑞秧急切地覆上姜湄的手，小声唤道：“小姐……”
姜湄面色不改盈盈笑，手却在桌下轻捏了捏瑞秧的掌心。
瑞秧这才反应过来，姜湄之前答应帮她试探段旻，回丰都城后一直没得空闲，她还以为小姐忘了，原来她还记在心上。
姜湄看了看段旻脸色，发现他只是脸色难看了些，却始终没说话。
看来火候还不够。
“瑞秧，你与我年岁相仿，过了这个生辰都十九了，也该成家了。”
“我们如今不比在越国，在这澜澈苑中谁也不会给我气受，你和蓉儿也不必守着此前的承诺了，总该是要嫁人的。”
瑞蓉听见祸水引到自己身上来了，连连摆手：“我可不嫁人，瑞秧姐嫁就够了，往后蓉儿帮你们带孩子。”
“那钱少东家蓉儿见过两次，倒是长得没梁人普遍那么五大三粗的，还挺和气，瑞秧姐去隔壁做个少夫人也不错。”
瑞秧虽然知道此举是为了试探段旻待她的情意有几分，可是瑞蓉嘴边没个遮拦，还是把她说得满脸红霞。
“死丫头，小公子还在这呢，还有……段统领，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段旻听着几人的对话，俊朗的眉眼都快纠作了一团，手中捏着斟着热酪子的杯子，暗暗较劲。
景晟看着戏吃得更加津津有味，在场几个女人不懂武，他的身高倒是恰好能瞧见身侧段旻小臂上不停鼓缩的青筋。
眼神往右一瞟，又看见姜湄和瑞秧在桌子下来回拉搡，景晟把筷子一搁，清了清嗓子。
还是得本公子亲自出马。
“蓉儿姐说的话也没什么错，要我说也别明天弄那么正式了，叫瑞秧姐害臊。”
“今儿天这么暖和，咱们吃过饭就去天下晓那条街上逛逛，钱家有这个意思自会在铺子里等着咱们。”
景晟冲姜湄眨了眨眼，姜湄抿唇：“就你鬼点子多。”
几人饭后徒步去逛了逛，天下晓门前这一条街原来是比不上倚仙楼那边繁华的，如今因着天下晓火爆，街上的人流也成倍的增长，倒是照比以前热闹了不少。
姜湄也在这一条街上选了几个铺面，开了绣坊、染坊、成衣估衣铺子。
奉安妇人们的绣工，织布与染布的手艺在越国算不得什么，在丰都却成了炙手可热的本事。
一间间的巡视过去，看着一切运转如常，蒸蒸日上，又陪着景晟去买了些刚出锅的奶酥，几人边吃边走，时不时的偷着看看身后心事重重的两人。
景晟走在最前拉着姜湄的手，凭一己之力带快了众人的步伐，骆襄一直紧跟在景晟与姜湄身边，为他们隔阻开路过的行人。
进了钱家商号，姜湄才摘了帷帽，掌柜的认出了她，热情恭敬地上前作礼：“姜姑娘今儿怎么得空来了？快，屋里请。”
姜湄点头回礼：“不必如此，今日路过，想着来瞧瞧首饰，钱少东家可在？”
掌柜叫几人稍坐，他去后面请了少东家出来。
姜湄与钱少东家寒暄着，瑞蓉拉着瑞秧在店里看首饰，段旻则是一直抱着剑倚靠在门边，总是觉着那钱少东家贼眉鼠眼，虽与姜湄说着话，眼神却总往瑞秧身上飘。
逛这种女人逛的铺子，景晟无聊得很，看着骆襄和段旻一左一右站在门边，活像两座门神，上前打趣。
“你们两人可知师父是何时让我心服口服，心甘情愿拜他为师的么？”
见二人不搭理他，景晟心中骂了句两个木头，扁了扁嘴继续自说自话。
“便是在草原借宿那夜，那柳胖子馋嘴，向姐姐挑衅讨肉吃，我师父一番话说得霸气又坦荡，当场便承认了对姐姐有意。”
“那时我才真正领略了师父这个人真正的风采，男人，就是要敢爱敢言，当时师父要是也拖拖拉拉不叫姐姐知道他的心意，以姐姐从前的性子，是打死也不会与他迈出第一步的。”
“师父当时的对手可是叶桓，我说段大哥，这钱东家估计连你一脚都受不住，你要是还在这怂着，后悔你都找不着门哭去。”
段旻的脸被景晟说得一阵红一阵白，就连在一旁听热闹的骆襄都有些憋不住想笑。
段旻看向那钱公子对着瑞秧眼波传情的胡浪样子，彻底打翻了醋坛子，上前几步走到瑞秧面前，抬手便拉着不明所以的她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