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衍舟挑起慕棠的下颌，薄唇几乎贴上她的。
明明近在咫尺，却始终若即若离。
慕棠歪着头，不明所以。
“难道你不想知道？”
“当然想。”
宋衍舟的呼吸喷在她脸上，“但我也有个条件。”
慕棠往前靠了靠，伸手揪住男人的衣领，倏地把人拉到跟前，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微疼，更多的是痒。
宋衍舟眼底墨色翻滚成点点火光，落在慕棠眼中滚烫。
她睨着宋衍舟，澄澈的眼中染了不耐，“别卖关子，什么条件？”
“等你彻底康复了，一起算，今天的先记账。”宋衍舟给她整理好衣服，把人塞进被子。
突然被嫌弃，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慕棠傲慢的扫了他一眼，裹着被子躺在大床中间，“不想听就算了，关灯睡觉！”
房间陷入黑暗。
慕棠感到身边一沉，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房间里很快恢复了安静。
情绪波动这么大，慕棠毫无睡意。
尤其，宋衍舟突然变成了正人君子，拒绝她脑袋一热的运动邀约，实在让人恼火！
她一开始不觉得，视线黑下来之后越想越气，原本就不多的睡意彻底被驱散。
如果她生扑，就太没品了。
但就这么放过宋衍舟，太便宜他了。
“睡不着，讲个故事听听。”
耳畔传来男人的低笑，慕棠以为他要拒绝，下一秒被男人的气息包裹住。
房间里光线很暗，只有透过窗帘缝隙透进来的月光。
只能看到宋衍舟大致的轮廓。
“从前有个小男孩，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陪伴，但从他记事起，他就对父母没有印象。别人都是跟父母合照，他照片里的长辈只有爷爷。”
宋衍舟从没说起过自己的父母。
这在宋家是个禁忌话题。
乃至整个上流社会都没人敢提起。
慕棠是个孤儿，对父母和家有过期待，但一次次失望后，她就不期待了。
所以，她对宋衍舟的爸妈并不好奇。
慕思迦曾经向宋家的佣人打听过，被宋衍舟发现就甩锅给慕棠。
从那之后，慕棠就被禁止去宋家老宅。
直到她做了宋濯扬的家庭教师，才可以随意出入宋家老宅。
慕棠思绪飘远，男人的手搭在她肩头，她才回过神来。
“他问哥哥、姐姐，爸妈去哪儿了？可哥哥姐姐也不知道，学着用爷爷的口吻安慰他，等他长大就懂了。他慢慢长大，还是不明白。”
“爸妈生下了他们三个，他们却对父母没有任何印象，为什么会这样？有时候，他很羡慕福利院的小朋友。他们没有爸妈，对身世不抱期待。直到，他遇到了一个小女孩。”
慕棠噗嗤笑出了声，“那个小女孩儿哪里不一样？”
“她跟他见过的小女孩不同，她看上去很乖，但私底下经常做出一些离经叛道的事。”
“偷学骑摩托、赛车，却不敢玩轮滑，你说她是胆小，还是胆大？”
男人低沉的声音满是揶揄和玩味。
他握住慕棠的手，轻轻的揉捏，好像把玩着精致名贵的玉雕。
珍视、小心翼翼。
慕棠有些痒，拍开那只手，“好好讲故事。”
“我发现她跟我很像，都有两面。他知道她离经叛道不是因为他关注她，而是他做那些的时候，遇到了她。”
她瞳孔猛地一缩，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不过，仔细回忆起来，她隐约记得撞见过几次熟悉的身影。
但那人带着头盔和面巾，隔着头盔面罩和车窗，看不清那人的脸。
想想宋衍舟在赛车上的表现，一点都不比专业选手差。
由不得慕棠不信，她就是没见过庐山真面目的神秘的玩咖了。
“他们比试好多次，她不知道那是他，但他知道那是她。好多次，遇到她回家晚了被抓包，抓耳挠腮想理由解释，他忍不住想拆穿她。”
忽然，宋衍舟抿紧薄唇，似乎意识到自己触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地方。
慕棠转过身，背对着他，“他没有拆穿她，却让她淋着雨在外面过了一夜。”
慕思迦十八岁生日宴，她迟到被赶了出去。
“她在院子里淋雨，他开着超跑经过，除了飞溅的水花，余光都没甩给她。她从后门溜走去了福利院，在哪儿住了好几天，直到不发烧了才回家。”
“养父母家没人问她这几天去了哪儿，有没有遇到坏人。连他见到她依然是一副高冷的模样，当时她就想把他拉下来，狠狠踩两脚。”
慕棠语气淡淡的，宋衍舟却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她被板过来，直直的对上男人的眼睛。
他的双眸黑沉沉的，看不见反光。
慕棠推了推，“你不讲故事就去睡，不要影响我睡觉。”
“生气了？”
“故事而已，为这个生气，我没那么闲！”慕棠再次推了推，男人依旧纹丝不动。
她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想不想知道那个女生原本想做什么？”
宋衍舟挨着她躺下，“说来听听。”
“她想把他拉下神坛，挖她原来女朋友的墙角，让他养父母亲眼看着她夺走他们女儿的一切。”
“后来，她为什么没有那么做？”宋衍舟有些愕然。
慕棠很满意他的反应，悠哉悠哉的继续道，“比起那个人，她更喜欢钱和事业。有了钱和地位，她身边围着各种各样的男人，何必在一颗弯脖树上吊死？”
“她都没试过就放弃了，不遗憾吗？”宋衍舟再次俯视着她，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慕棠俏皮一笑，捏捏男人的下颌，“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宋衍舟抵着他的额头，低低的笑了。
低笑带起胸腔共鸣，震荡着慕棠的心。
此时此刻，两人的心跳同频，呼吸纠缠，迅速升温。
炽热的气息靠近，慕棠却别开脸，侧过身，把男人甩在一旁。
“你说的，等我痊愈了一起算。”说着，她打了个哈欠，“我困了，吵我分分钟踹你下床。”
宋衍舟笑笑没说话，给她拉了拉被子。
宽厚的手掌停留在她腰侧，额头抵着她的后脑。
他的呼吸喷在慕棠后颈，温热的气息如同徐徐的暖风，驱散了她心底的愤懑和寒意。
不知什么时候，慕棠鼻尖被逼出来一层薄汗。
宋衍舟身体里好像有团火，滚雪球式的越烧越旺，烧的他口干舌燥。
不知何时，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冷水从头顶浇下，宋衍舟耳畔闪过慕棠的那些话。
“把他拉下神坛……狠狠踩两脚……”
他嘴角不自觉勾起，染了不可言说的浅笑。
转天一早，宋衍舟被手机振动吵醒。
是彭杨。
扫了一眼信息，他眉心狠狠拧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