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璇出嫁的日子被定在了七日后,在这之前,太子府中迎来了谢清晏的第一位妃嫔。
那女子因出身寒微,所以入太子府只得做个宝林,没有嫁娶仪式,仅用轿子抬到了太子府东门。
胡嫣萍察觉到轿子落下,心中既紧张又害怕,在轿中呆坐着,不知所措。
任谁从一个小言官的正妻,变为当朝太子的宝林,都会觉得难以置信,如梦似幻。
轿外,随行的婆婆沉声道:“胡宝林,请下轿。”
胡嫣萍虽是小门户出身的女儿家,但也知主人家下轿时,下人需得搀扶的理,这随行婆婆的口味却像极了命令。
如此,便是见着她寒微,存了不敬的心思。
胡嫣萍对轿外人轻声道:“还请婆婆搀扶。”
她话说出去,那随行婆婆却置若未闻。
“婆婆?”
仍是置若未闻。
胡嫣萍有些无奈,心想日后在太子府中的日子定然难过,这还没进太子府,就吃足了仆妇的下马威。
无法,她只得自己钻出轿子,因不敢得罪人,出轿后便从腰间的小锦囊中抓了几颗碎银子,分发给左右仆妇。
她临走前,爹娘多番叮嘱,去了太子府中要学会上下打点,还要想办法得太子宠爱...眼下这太子的正妃与良娣都还未过礼,若是她抢先得子,便能带着全家一飞冲天。
几名仆妇收了她的碎银子,这才终于有了些好脸色。
其中一位堆了笑脸,引着她进府:“胡宝林,请走这边。”
太子的宝林与寻常人家的妾室同理,不可走正门,只能从偏门进出。
胡嫣萍过那偏门时,抬头看了看低低的沿,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这不是她选的路,但却是父母之命,从今往后她就要在太子府中伏低做小了。
行在路上,胡嫣萍看向最友善的仆妇,轻声问道:“敢问婆婆,咱们太子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在外人眼中,谢清晏这个人是很怪异的——太子殿下从小就不喜外人接近,与谁都交不亲密,有些孤僻,却又很慈善。
被问到的婆婆回道:“是个善主儿。”
若胡嫣萍是正妃的身份,这个婆婆大概会说‘是个好夫君’这种话,但宝林品阶低下,与太子殿下之间不是夫妻,而是主仆。
胡嫣萍自然也能听懂这一层,她笑着点了点头,心中不动声色地失望。
这世上有哪个女子,不愿嫁得如意郎君,相敬如宾、白头偕老呢?这主仆与夫妻如何能比。
七转八回,终于到了谢清晏的别院,那领路的婆婆本想带胡嫣萍去前殿见谢清晏,却被另一婆婆拦住了:
“你是不是糊涂了?太子殿下之前说不准女子去前殿打扰幸相办公,你忘了?”
“那...那这去后殿必须得经过前殿啊,不去的话如何带胡宝林到太子面前见礼?”
“只能先候着了...听里面这声音,太子殿下和幸相正在与朝臣论政...等结束吧。”
末了,那最友善的婆婆对胡嫣萍歉疚道:“胡宝林...只能劳您与我们一同在此等候了,因您来得急,太子殿下并不知情,也还未给您定下住所...”
胡嫣萍微微一愣,问道:“婆婆的意思是,我不与太子殿下同住一院吗?”
那婆婆脸色尴尬了些,支支吾吾道:“是...这院中只有幸相住在偏殿,但这是为了方便与太子殿下一同处理朝政...您,您是宝林,所以不能住在太子殿下院中,只能在外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