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功名利禄的诱惑下,伏鹤难免有些动摇,然而他心中仍有一疑问:
“若伏某去做了这茶马御史,定然要北上亲去,而这北境苦寒...公主如何能同去?”
是啊,北境气候严寒不说,风沙重,穷苦,娇生惯养的谢清璇如何能去那种地方度日?
趴在门外的谢清晏耳朵竖得直直的,她也很好奇幸世邈会如何作答。
幸世邈望了一眼门板,沉声道:“伏大人,张家已是陛下的弃子,早晚会倾覆,您带公主走远些,不是正好吗?”
伏鹤震惊道:“为何?张家小姐不是已许给太子殿下做良娣,有您与太子殿下保着张家,陛下如何能动张家?难道是您与殿下...”
幸世邈哑然一笑,解释道:“伏大人把幸某与殿下想得太坏了些,殿下娶张氏女为良娣这一点已是在保他们,如何会自相矛盾呢?”
“那为何...您说张家会...?”
幸世邈轻抿一口茶:“伏大人,张家这些年为谢清平与陛下做了多少事?两方互有把柄,您觉得陛下会由着张家苟延残喘吗?”
“您与殿下...”伏鹤还想问为何不保张家,然而话到嘴边就顿住了——谢清晏与幸世邈,并不会为了张家与谢常撕破脸,所以这个‘保’也只是适可而止的‘保’。
这就是现实。
“幸相与伏某说这些,就不怕寒了伏某的心吗?”
幸世邈道:“不怕。伏大人非但不会觉得寒心,还会觉得踏实。”
幸世邈也是底层出身的人,自然能将伏鹤看得透透的。这穷人么,常常不像人,而像是动物——要么是贪婪无度的饿兽,见着好处就什么都不顾地往上咬;要么是战战兢兢的困兽,看到什么都觉得像陷阱。
伏鹤正是后者。
所以得把利弊摊开了说,将底线在何处挑明,哪里会授利,哪些会漠视,像谈交易一样说清楚了,伏鹤这种人才敢相信这是真的,而不是镜花水月般的陷阱。
被看透心思的伏鹤变得坦荡起来,反问幸世邈:“那幸相的条件是什么?”
这种谈判,幸世邈经历过许多,但从前都是以利益角度出发...这次却带了些‘姐夫’的情分在。
“对公主殿下好些,千娇万宠...”这是谢清晏千叮万嘱的条件,幸世邈说得有些艰难,这些词句显得他也是谢清璇的裙下臣一般:
“再就是伏大人在茶马御史任上,千万别太过,别让公主年纪轻轻成了寡妇。”
伏鹤听着皱了皱眉,看幸世邈的眼神怪异了些,问道:“幸相也...”
“伏大人,切莫误会,也勿多言。”
幸世邈生怕伏鹤下一句话就是‘幸相也心悦公主殿下’,鬼知道谢清晏那个猪脑子会不会连自己妹妹的醋都吃,他不想被折磨。
该说的都说了,而在这场交易中,谢清璇的意愿显得无足轻重。
伏鹤踟躇道:“但是...公主殿下如何能愿意?”
伏鹤是见过谢清璇的。曾经他在谢清平府上遇到过谢清璇,他对谢清璇的评价就是——人不坏,但是傲气,脾气臭。
“伏大人,今日那些官员都嘲笑她的心上人,全场只您一人挺身而出,她不嫁给您,又能嫁给谁呢?”
的确如此。
幸世邈本意觉得要凑成这一对极难,伏鹤不愿,谢清璇也不愿...这都得多谢那些个长舌妇似的官员。
伏鹤不再多说,拱了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