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开
翻了好久之后，宁缺一把将手中的书递回给大师兄，然后大师兄李慢慢亦是一脸平静地接了过去，然后将其关上，并再次把书系在腰间。
主要是因为宁缺现在就算是洞玄了，还修魔了，依旧过于弱鸡，打开天书容易，但关上又过于费劲，于是这件事就只能交由李慢慢来做了。
荒原上那些感应到天象、举头望天观云的强者们，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带着或感慨或惘然的复杂情绪，各自沉默离开。
时已近暮，极淡的夕阳红从云层那头透过来些许，照耀着荒原上的寒林，如少女青丝般的细流温溪，映出无数道金丝，身着白袄的清丽少女符师平静的坐着，林畔的火堆颜色越来越深。
宁缺沉默片刻后，非常认真地问道：“师兄，为什么选择我继承小师叔的衣钵？”说完，宁缺还看了看一旁九歌的表情。
确定了天书一直都在书院后，就明白，书院的目的从头至尾都是小师叔的浩然剑，但是，因此他也产生了一些新的疑问。
他不清楚书院知不知道浩然气入魔的特征，但是，他很清楚，在后山众人之中，他的修为是最低的，与夫子都没有见过面，自然更谈不上最受宠爱，那么小师叔的衣钵为什么会轮到他来继承？
要继承，也应该是九歌和二师兄这样专门修剑的才对吧？
李慢慢亦是发现宁缺看向了九歌，于是他便解释道：“他们都有他们的骄傲，九师弟已经走出了自己的道，亦如当年的小师叔一样，而且，这也是属于小师弟你自己的机缘。”
宁缺惘然抬头望向远处那片莽莽然的雪山，宁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师弟，有些事情，如果你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么以后有机会和老师说吧。”看着宁缺一直举棋不定，李慢慢也是笑着劝慰道。
宁缺对于书院的不信任，或者说，宁缺对除了他和桑桑以外的所有人都不信任，所以，才会在这件事情上犹豫。
不过，这也能够理解，不是真的了解书院的人，也不会想到，书院对于魔宗是另外一种态度，一种，无所谓的态度，而这种态度，宁缺并不了解，所以，他才会认为，书院在知道他入魔后，会和其他人对待入魔的人一样处理他。
书院，其实一直都很好，好到可以包容万物，甚至是魔宗的前任宗主。
“宁缺，你可以永远信任书院。”九歌走了上前，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虽然我知道伱的心中仍旧有些迷惑和不解，但是，我想，这就是你的命运，也是你的劫数，不管如何，你一定要记住，书院，是你可以放弃一切的依靠。”
“是。“宁缺点头，说道，“书院就是我最大的依仗。”
两个人相视一眼后，便哈哈大笑起来。
九歌不会告诉他那枚扳指的事，主要是因为三师姐，该怎么说呢，要是让宁缺知道三师姐原来是应该叫三师兄的话，估计回去九歌又要被打一顿了。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条黑线又南移的缘故，荒原上的温度依旧很低，第二天，大师兄带着九歌众人，踏上了南归的旅途。
为何明明大师兄已经有无距的修为，为什么不直接带宁缺回长安呢？
主要是因为闲得慌，难得不用给夫子做饭，而且宁缺作为修行界难得一见的白痴，身为书院大师兄，自然要为其解惑。
比方说历史啊什么的。
尤其是修行界的一些大能，毕竟现在宁缺是天下行走，万一哪天遇到些前辈高手什么的，多知道些特征总不至于会把人得罪死。
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修行故事讲述一直在持续，除了时常因为大师兄说话节奏实在过于缓慢而险些睡着之外，幸好几人是徒步，要不然就大师兄这说话的语速，估计都能直接睡着。
大师兄讲给宁缺听的修行故事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辛，至少对书痴莫山山这种同样系出名门的人物而言，所以她不可能像宁缺那样保持着长时间的兴奋。有很多故事她小时候已经听了很多遍，看着宁缺的兴奋神情，她很是同情书院大先生要扮演启蒙老师，更感慨于大先生居然能有如此强大的耐性。
九歌对此，已经免疫了，这些，都是小时候大师兄给他讲的睡前故事。
那时候小，每天晚上都吵个不停，夫子几次差点忍不住，想要将年幼的九歌直接敲昏，幸好是大师兄出手，要不然九歌就要有一个完整的童年了。
不过大师兄，更折磨人。
任谁将一个故事在他耳边重复几百次，而且还是慢悠悠的讲，估计都不太愿意听了。
估计要是让大师兄去说书，都能把听书的人给逼疯吧？
“原本接下来你是怎样打算的？”说完故事的李慢慢看向一旁的书痴，道。
莫山山听到大师兄特意和自己交谈，急忙摆正身子，双手放在膝上，正襟危坐，睁着一双大眼睛，敛神静气的看向大师兄，十分认真的说道：“原本是打算在燕境那里和苑中的师姐妹们汇合，然后一同经由长安转向大河的。”
大师兄听到莫山山的回答，微微一笑。
莫山山身为书痴，与道痴叶红鱼还有那名魔宗少女唐小棠完全有资格相提并论，然而那两个少女身后各自站着一位强大的兄长，当那些人出现时，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她的存在，她会有什么样的感觉？羡慕嫉妒还是感伤？
九歌因为饥荒没有了亲人，宁缺因为夏侯没了家人，但他们有像兄长一样的大师兄，而且还很强，而她，没有兄弟姐妹，没有家人，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样的。
似乎是看到了莫山山眼里的那抹黯然，大师兄笑道：“无需这般拘谨，若是没有归宿的话，我也可以成为你的哥哥。”
看的出来，大师兄真的将山山看做了自己的妹妹，不是因为看她可怜，李慢慢脸上的神情很温和，就像一个阅尽世事的长辈看着自己的晚辈。
“如果大先生不嫌弃的话。”莫山山愣了一下，用着轻微的声音说道。
大师兄笑了起来，很认真地补充说道：“这是我怕荣幸。”
莫山山终于知道这是真的，情绪复杂难言抬起头来望向大师兄，她知道能与书院大先生兄妹相称是何等样的机缘，又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好处，一时间有些莫名惶恐，有些真挚的感激，更多的却是因为对方的温和目光而生出温暖的感受。
“在长安见过老师之后，你我在改换称谓，现在，你和小师弟他们一样，唤我大师兄便好，之后，我们还要去一趟土阳城，从那里在改道去长安吧。”
听到土阳城，宁缺神色变换，变得有些忧愁，想着应该是去见夏侯，不由有些忧色。
担忧的话没有说出口，因为无论土阳城是如何凶险的龙潭虎穴，他总不得劝说大师兄这样的人物避而走之，不过忧虑的意思已经表示的很是清楚。
九歌原本是觉得夏侯有些可怜，现在他只觉得，夏侯有些可悲。
明明只要忠于唐国，安安心心干好大将军的活，夫子和唐王都会护着他，好好过一过国舅爷的瘾就行，偏偏要搞这么多，实在是......
过于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