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赎不完的罪
这话问得楚生一愣。
放眼至今，算上成气候，或者仅仅是才刚入门，还没来得及兴风作浪便被连根拔除的，大概也就大姑白绫，张丛森的祖父张前令，还有……都以为已经没了的楚魂。
“张某说句难听话，还请王爷别放在心上。”
楚生抬手做了一个请。
“自古薪火相传便是人之常情，虽说这傀儡术不是什么能见人的术系，”张丛森忽地压低了生声音，“可白绫的遗孤楚魂，是继承了母亲这术法一二的对吧。”
楚生没插话，耐心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且二皇子天资聪颖，在这习术上一骑绝尘的天赋和悟性更是有目共睹，”张丛森说，“在修炼傀儡上，除了白绫，能打开修习通道者，怕是只有他了。”
楚生盯着他看了良久，半晌忽地轻声笑了一下，“张大人，你究竟想说什么，不防明示。”
“我以为，”张丛森看着杯底茶叶，缓缓说出了自己一路过来宣王府路上，不住缠萦在脑海中的念头，“楚魂没有死。”
“哦？”楚生没什么表情地淡声问，“既然是如此以为，且先不论大人为何要扯到十二年前的白绫山围剿，便是认为楚魂还在的理由，又是什么？”
“白绫山主离世后，”张丛森目光如炬，道，“其遗孤次年便步入母亲后尘，把中原搅得天翻地覆。”
“而此人被擒获后，”张丛森紧紧盯着楚生，“把处决交予你执行，是王爷你向皇帝，向整个中原所有术修提出的请令。”
楚生无可否认地点了点头，失笑轻问，“楚魂挫骨扬灰的下场，张大人会不知晓？”
“话虽这么说，可终究是关起门来自己对付自己的弟弟，”张丛森讥声笑了一下，也不知在挪榆谁，“张某以为，这样的话，怕是容易让执法者思想走偏颇吧。”
楚生保持着面上笑意温声道，“说清楚。”
张丛森哼声笑道，“那张某也不藏着掖着了，咱们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王爷你当时当着所有人洒出的骨灰，是不是真的？”
话已点明至此，双方也没什么好端着各自姿态、隐隐藏藏说话的理由，使得场面一度有些僵硬。
旁边师爷适时拱手道，“王爷，原本不该怀疑十一年前的处决，可我们以为，楚二皇子有很大的可能是回来了，我家大人也是一时心急道直话，还望王爷莫要怪罪……”
“回来了？”楚生有些错愕地挑了挑眉，“怎么说？”
师爷看了看张丛森，对方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师爷便极尽仔细明了的将戏台一事，暗室一事说与了楚生听。
其间对暗室里楚魂抢走《推神》一事却只字未提，而是巧妙地改成了“用十一年前人人皆知的邪异招数，抢走了张府极其重要的宝物”。
张丛森明显松了口气，也有些顾虑楚生是否会对“宝物”这二字来个大盘问，届时还真有点不好应付。
然而宝物是什么楚生没细问，张家家大业大，有几件镇家之宝没什么可问的，只说，“幻术。”
“幻术？”师爷和张丛森皆是一愣。
“嗯，”楚生蹙眉点了点头，“你二人听的《魂三鸣》是假的，戏台是假的，是时陪在身边听戏的人是假的，甚至当时所处空间，也是假的，一切都只是幻术的一个障眼法而已。”
幻术……
提示到这，楚生相信自己已经给了张丛森想要的答案。
是时能使幻术者不过尔尔，而能被人叫得上名字的，恐怕也只有白绫母子和那修傀儡术修得半成不成，中途还把自己搭进去，以至走火入魔走得自爆灵体而亡的张前令。
“楚魂果真没死吗！”张丛森和师爷几乎是异口同声。
茶室朱门砰地合上，楚生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岂有此理，”张丛森愤懑地一掌拍在茶桌上，震得上面茶盏和茶水滚了满桌，“宣王你竟然徇私舞弊，放过了全天下的罪人，你简直……”
张丛森气得提不上气，扭头就走，“我现在就去把真相告诉所有人，让皇帝做个主，看看他的好侄儿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古往今来，邪者一概绝不留！”
“站着，”楚生口吻冰冷平静，“若没本王允许，张大人敢踏出这间茶室半步，我有办法让你诛九族。”
此话一出，现场气氛火｜药味顿足。
张丛森顿住了脚步，扭头愤愤嗔目瞪着楚生。
师爷拿出了自己的灵器作防御态，“宣王，而今做错事的人可是你。”
“本王知道，”楚生缓缓起身看着张丛森，“我愿意把这件事说出来，便是想要赎自己是时一时心软犯下的罪……”
“赎得清吗！”张丛森一声怒吼，“楚魂心性怎么样能力怎么样，放虎归山意味着什么，宣王你同他一起长大，拜的一个师父，难道旁人会比你更清楚吗！”
“罪自是赎不完的，”楚生说，“可问题总要解决，如果张大人一心为的是天下苍生，那么就请你坐下，冷静下来想问题。”
张丛森一连吞吐好几口气，才走过来复又坐下，脸色却依旧十分难看，“你想怎么做？”
楚生道，“如今清楚这其中弊害的明事者唯你我三人，我希望在楚魂不受我控制之前，不要再有第四个人知道这件事。”
张丛森冷笑一声，“王爷又是想关起门来谈事了？恕张某没办法安然做一个瞎子。”
“如果您想天下人提前陷入没用的惶恐不安中，那你尽管将消息大肆宣扬，”楚生微微笑了一下，“不过，届时你的九族，本王照样扯进来。”
“你……”张丛森有些说不上话，腹黑这种东西果然能一辈传一辈。
楚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你继续说。”张丛森明显无奈地叹了口气。
“谢张大人理解，”楚生说，“最后一点，楚魂原先是被我锁在死血谷的……”
“不好意思，王爷我打断你一下，你说的死血谷，”师爷问，“难道是临靠黄泉路的那座死血谷？”
楚生点了点头。
“黄泉路阴气极重，”师爷哑然片刻，道，“且经常来来往往各种不干净的妖煞邪祟，可想而知这么多年来，楚谷主他是受了所少影响，也不知现在疯成什么样了，简直可怕。”
楚生微微垂了两下睫毛，沉默半晌后，不动声色敛去眼底痛苦，若无其事继续淡道，“可前不久，不知怎地让他给逃走了，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所以我需要张大人你们的配合，尽早将他抓捕回来。”
张丛森：“只要能把人彻底除掉，什么配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