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捡到一个人
听到来报小厮说自己派下去砸客栈招牌的下人竟然齐齐转进大牢的时候，徐芊芊正闲逸地喂猫逗着鸟。
两高瘦青年把消息带过来后，徐芊芊一脚踢开白狸猫，面上怒意横生地一人扇了一耳光：“我就说你们这帮饭桶干不成什么事，那么多人也斗不过洪玥那小贱人，究竟我是养着你们作甚！”
雨娘陪在一边不说话，面上是怎么也不敢相信的神色，她明明已经听说洪玥此番大势已去，这牢狱无论如何也要坐穿的了，而且计划自认为也算得上滴水不漏，怎么才短短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又生出了这么个变故……
“一群废物——”徐芊芊怒吼着挥飞了桌上茶具：“做点事都能搞砸得这么彻底，全都是饭桶！都是废物！”
那两名高瘦青年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地听着徐芊芊一句接一句的恶毒话骂完后，身形稍壮一点的小厮才小心翼翼抬头问她：“主人，那现在我们应该要怎么做，要不要安排一下，去把阿旺他们三个救出来……”
“不能救，直接杀了干净。”旁边雨娘已经安排丫头子将徐芊芊摔碎的茶具清了下去，此番正暗沉着长脸压忽地低声出音道：“不然决计会生出旁的枝端。”
雨娘这话一说，别说是那两个让徐芊芊吼得一愣一愣不敢说话的高瘦青年，便是徐芊芊自己也足足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徐芊芊一脸不解：“雨娘你是要……”
“这儿人太多了。”雨娘微欠着身子说。
徐芊芊迅速明白了她的意思，转身不耐烦地蹙着眉头赶走了碍手碍脚的两名小厮。
“雨娘，你可是有什么计划？”房间门甫一合上，徐芊芊便迫不及待地问：“为什么要把他们处理掉？”
“要想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衙门救人太难了，”雨娘的口吻沉着而阴冷：“只怕等我们的人靠近大牢，张丛森那边该问的都问了，那四个又是没什么骨头的，万一招了咱们岂不是引火上身。”
“所以，”雨娘紧紧看着她，“依我看，姑娘何不如直接将这四个人解决算了，反正蝼蚁之命，不足为重。”
徐芊芊掐紧衣袖，面色有些犹豫不定。
“救人很难，”雨娘盯着她看的双眼略略带笑：“可若是想杀一个人，奴婢此下有几百种办法，只要姑娘你这边松个口，奴婢随时可以安排下去，保证能将事情处理得干干净净，叫那些人就是查破脑袋也不可能查到姑娘你这儿。”
徐芊芊犹豫片刻，重重点头：“雨娘，这事我听你的安排，你自己看着办吧，不用过问我的想法。”
雨娘微欠身子：“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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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守着空空如也的客栈，云儿左等右等不见洪玥回来，整个人几乎要崩溃了。
也不知洪玥那边具体是什么情况，她本想跟去衙门探探情况，可客栈这边实在走不开，时不时的就会有一两个找上门来要“赔偿”的流氓……
耐住性子一直等到冬日没什么生气的金乌西沉，云儿实在坐不住了，随便打发了一两个上门讨饭的乞丐后，便准备落锁客栈追去衙门探一下究竟。
她都想过了，要实在不行，她就回王府求楚生，再不济，好歹也是三年枕边夫人，总不至于见死不救，就这么让洪玥含冤入狱吧……·
合上客栈两扇朱门，云儿刚要上锁，便见洪玥打着把油纸伞，手里提着两袋桃酥脚步轻快地迎雪往这边走来。
云儿堆积在眼眶里的眼泪瞬间滚上面颊。
“姐——”云儿擦着眼泪，欣喜若狂地扑上去，眼泪鼻涕擦了洪玥一身。
洪玥给她扑了个满怀，差点没站稳摔雪地里，见她这服样子又好笑又心疼，只能不停抚着她的后背温声安慰：“乖，不哭了啊，我没事。”
云儿却只是哭。
“你看，”洪玥扬了扬手中两包桃酥：“月月姐还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点心呢，走，咱们回客栈，外头风雪大，当心给冻傻了没人要怎么办。”
云儿破涕为笑，用力擦干净眼泪：“没人要我就不嫁，我一辈子留在月月姐身边，一辈子侍奉你，你去哪，云儿就去哪。”
洪玥轻笑了一下，无奈摇摇头：“你啊，多聪明伶俐一个人，长得也小家碧玉挺漂亮，就是让你那原身主人给耽搁了。不过你放心，现在在月月姐手里，我一定会想办法给你寻一处好夫家……”
“月月姐这就给云儿谈婚论嫁了吗，”云儿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说来就来：“月月姐可是烦我了？”
“你傻呀，我怎么可能会烦你，”洪玥哭笑不得地捏了一把云儿面颊：“不哭了啊，你要再哭我也得跟着你哭了，今儿真他娘的到了八辈子血脉，老子好端端的让人给下套去衙门折腾了那么久，生意没做成，反而赔了不少钱……”
“你还想钱，”云儿打着哭噎道：“人能回来就很不错了——话说月月姐，你是怎么化险为夷的啊，中途衙门来过人，气势汹汹地就把那饭桶公子抬了过去，看那神情，我还以为姐你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话说到这，云儿又是一阵呜呜啜泣，看上去像给人谁欺负一般委屈极了。
“哎哟月月姐的小祖宗，您可别哭了，”洪玥一个头两个大的连哄带骗哄了她一阵：“进屋吧，进去慢慢说。”
云儿擦着眼泪点头，脱下身上披着的毛氅给洪玥穿上，快步转身要去开门，结果才刚走上两层台阶，脚下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差点被绊个狗吃屎。
此处背光，云儿什么也看不清，只略微看得有一大团黑影。
“怎么了？”见她试试探探蹲下身去查看地面，洪玥将油纸伞收掉，走上前来问。
“不知道啊，好像有条流浪狗拦在了咱们的客栈前……”云儿说着，微微弯下腰去准备一探究竟是个什么品种的流浪狗竟然都拦到大路中央了，这未免也太过嚣张。
不看不打紧，一看差点没把她吓死。
“姐——你快来！”云儿尖叫着出声喊洪玥：“是个人啊，他流了好多血！”
听到云儿呼喊后洪玥一改之前闲庭散步般的速度，面色微凛地一个箭步冲上前。
只见地上躺着的男子发丝散乱，满脸是血，形容非常狼狈，手中紧紧握着一柄软剑，黑色玄衣也破了好几处，从里露出来的皮肉甚至已经若隐若现森森白骨，。
洪玥蹙着眉头蹲下去，伸手在男人鼻息前探了一探。
“死了吗姐？”云儿紧张的问。
“没死，不过气息太弱了，”洪玥从怀里摸出一块素白丝帕撕成布条给男人包扎了两处流血最厉害的手臂伤口，低声吩咐她：“云云，去给这倒霉玩意儿找个郎中来……”
洪玥话都没说完，脖子上忽然就抵了一把冷光闪烁的利刃。
倒霉玩意儿不知什么时候摸出了一把匕首。
“啊你干什么！”云儿愣了几瞬后，惊恐着开始大喊大叫：“你别伤害她——”
“别吵，”男人嗓音格外低沉好听，那时断时续的口吻听着却宛若三九寒风般分外冷冽：“把人招来……·我立刻……·宰了你们……·”
话未说完，男人往旁吐出了好大口血，那状态看这像是看着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
洪玥也不是吃素的，瞧着这人伤得连话都说不利索，只道是出气多进气少，伸手轻松就把定在脖子上的匕首一手打飞了。
“原来你这人这么狗啊，那行，我们这也不是什么慈善机构，大爷您继续躺着嘞，”洪玥将男人放下，任他大喇喇又躺回冰冷地板上，起身朝云儿一挥手：“进屋关门。”
不知是不是给洪玥这见死不救还颇有理的行为撩拨到那股怒意，男人一双晶亮干净的眸孔里像是要喷出两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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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管了吗姐，”云儿跟在趴几案上笔毫飞转，也不知在写些什么的洪玥身后，一脸忧心：“万一死在咱们客站门口咋办，太晦气了这也……·”
“那你还愣在这？”洪玥停下飞速转动的笔毫，塞给她写满几行字的宣纸：“按照这上面写的抓点药，顺便请个郎中过来。”
云儿就知道洪玥是个嘴硬心软的，想着马上能拯救一条命，那心里瞬时便升起一阵责任重大之感，接过宣纸便脚步如飞地略过还摊在地上的男人，匆匆忙忙融入了雪夜中。
洪玥伸伸胳膊，走到门口试着把男人扶进客栈，又怕这家伙突然暴起一刀捅了她。
一番纠结后，洪玥弯腰抓起男人受伤还不是太严重的两条腿脖子，直接将人往客栈里拖。
“嘶——”拖到门槛上时，男人从齿缝间挤出了一丝吃痛声。
洪玥像是恍若未闻，救个人却像害条命似的费劲把男人弄进二楼一间客房软榻上，转身下楼接了热水要给他擦脸，一推门，鼻尖上又是一把剑。
男人左手捂着还在往外冉冉冒血的腹部，右手提剑的手腕抖得十分厉害，身形也是慌摇着，像是随时都能倒地不起。
“你是谁，”男人大喘着气费力开口冷问：“宣王走狗？”
宣王，又是楚生这货……·
洪玥头有些疼，楚生又是干了什么缺德事了，仇家伤这么重了也不忘杀掉“他的人”……·
“你问我是谁？”无奈片刻，洪玥狡黠一笑：“那你又是谁？”